丰邑的百姓见雍齿引狼入室,把城献给魏人,都非常不满。雍齿就把百姓们召集起来说“丰邑是魏国先王的陪都,魏国派兵前来夺取,这是合情合理的,你们必须服从命令。”父老们抗议道“沛公让你小子把守城池,你却买主求荣,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你难道不怕沛公来杀了你?”雍齿道“始皇帝当年说东南有天子气,这是魏国当兴的兆头,如果有谁不做魏国的臣民,我先杀了他!”百姓就被震慑住了。魏豹看到雍齿表现不错,就请示魏王,封雍齿为将军,丰邑侯。又下令把沛公的家人全部看管起来,不许和外人接触。
魏豹来到公厅之上,传令把樊哙带上来。一会儿樊哙被带到。魏豹看到樊哙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就失笑道“屠夫真是好酒量呀!”樊哙大怒道“魏狗,不是自家人使坏,你小子能进入丰邑?”魏豹道“现在你降了,就可以做大魏国的将军了?”樊哙瞪眼骂道“呸!狗东西,让爷降你?门都没有!”魏豹道“你不投降,就杀了你!”樊哙道“杀了爷,爷也是痛快鬼。”魏豹道“刘邦就是一个尕亭长,你替他死值吗?”樊哙道“我哥哥专门和秦人作对!不像你这鼠辈,光知道自相残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魏豹大怒,就要杀了樊哙。雍齿赶紧劝道“将军且慢。樊哙是刘邦的连襟,若杀了他,刘邦就会来拼命。不如留下他做人质,也好牵制住刘邦。”魏豹就听从了雍齿的话,将樊哙暂时关押起来。
宁君见魏豹已经占领了丰邑,就辞行说“我仗义前来帮助将军攻占了丰邑,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就要回去,请将军保重。”魏豹就想留下宁君做参谋,宁君坚决不答应,就离开了。宁君来到薛县,见沛公还在围城,就写了一份信射进城去。军士捡到信,拿来给郡守看,郡守得知魏豹已经攻占了丰邑,大喜过望,就立即做好准备,在沛公撤军时追杀他。
樊哙在狱里被魏兵看守得十分严密,手脚都被捆着,心想要是不向大哥报信,他还不知道魏狗已经占领了丰邑,就和看守的军士搭讪道“你们把我捆了一天,腿脚都麻了,为什么不给我松绑?”魏军道“你是猛虎,不敢松绑啊!”樊哙笑道“我不是虎,是个杀猪的。你们的大将军要我做魏国的将军,现在我想通了,准备明天就去见他。等我做了将军,头一件事情就是先杀了你们!”军士问“为什么要杀我们?”樊哙道“你们这群鼠辈,对老樊如此无理,难道不该杀吗?”军士道“捆你是大将军的命令,我们不好违抗啊。”樊哙道“明明是你们绑我,和大将军有什么关系?”军士很害怕,就问如何做才能不杀。樊哙道“你们现在赶快立功,我今后不但不杀,还要给你们升官!”军士就问怎样立功。樊哙道“先给我松绑,再拿些酒饭来。等我做了将军,头一件事就是给你们升官!”军士道“给你酒饭可以,就是不敢松绑。”樊哙道“快取酒饭来我吃。”魏军就拿来了饭菜。樊哙道“不把绳索解开,我怎么用饭?”军士就争着给樊哙喂饭,就是不敢解绳索。樊哙吃完了,又说要拉屎。军士就给他取来了便器。樊哙道“你们把我捆成这样,我怎么拉出来?”军士就一起动手,抬着樊哙解大便。樊哙又笑着说“我拉完了,你们还得擦屁股。”谁知樊哙刚出大便,奇臭无比,魏军个个都呕得跑出了牢狱的大门。樊哙不能动,大骂狗东西。一个魏兵只好捂住鼻子,拿了一把刀走进来割断了绳子,放出樊哙的一条胳膊让他自己处理。
樊哙腾出手来,就把手续先办完了,然后穿好裤子,就叫将便器拿走,然后躺在草铺上不动了。过了老半天,魏军见樊哙没有逃走的意思,就走进来凑到跟前说话。樊哙突然一把揪住魏军道“快给老子松绑,不然掐死你!”魏军大惊,只好解开了绳索。一军士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樊哙急忙将绳索撂起来套住了军士,军士立即倒地。樊哙又把他拽到了跟前,问魏豹在哪。军士惊恐道“你别杀我!”樊哙道“我不杀你,你快说你们的大将军在哪?”军士道“大将军出城打仗去了,不在城中。”樊哙又问“雍齿何在?”军士道“就在家中。”樊哙一把推开了牢卒,走出了大牢,又从狱卒的手中夺过一把刀,径直朝雍齿家奔来。所有看见的人都惊呆了。
樊哙来到雍齿的家门口,见有人把守,不由分说,抡刀砍去,魏兵纷纷倒地。樊哙杀散众人,撞门直入,口中大叫“背主求荣的东西滚出来见我!”樊哙叫了几声,只见一个老妇人拿着灯笼走了出来。樊哙认得她就是雍齿的母亲,就想上前杀了她。雍母见状吓得跪地求饶道“樊家的小爷,你现在杀了我,我毫无怨言,但我也很冤枉啊!”樊哙一听这话,怒斥道“你儿子背主求荣,我要杀他,他在什么地方?”雍母道“自从魏兵进城,他就没脸见我啦,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樊哙就走出来逮住一个军士问他的黑马和兵器。军士回答“马在后院里,大钺在马槽下面。”樊哙听说马和兵器都在,就转身奔进了后院。果然看见了黑马和大钺,急忙奔过来拿起了大钺,再解开马缰绳,牵着马走出了雍齿家。樊哙出来后,骑马向府衙杀来。卫兵们见樊哙杀了过来,就一起上前阻拦。樊哙轮起大钺,挡道的全都挂了,然后往里闯。雍齿和魏将张说听说樊哙杀了进来,魂飞魄散,慌忙从后门开溜。
樊哙没有找到雍齿,口中大骂“背主求荣的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你!”喊了几声,只见大批的魏军围了上来,雍齿和张说也披挂整齐,前来和樊哙交战。樊哙担心出不了城,不敢恋战,就掉转马头向东城门杀来。魏兵拦截不住他,就出了城。樊哙出了城,不敢去见沛公,就径直来沛县找纪信商议。
樊哙一溜烟来到了沛县,径直闯进了县衙,口中大叫“四哥,报仇!报仇!”纪信正在县衙坐着,听到樊哙火急火燎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何事,忙起身迎接。樊哙已经闯了进来,满脸羞惭道“四哥,我把丰邑给丢了!”纪信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樊哙就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纪信听罢,十分震惊,怒骂雍齿背主求荣。樊哙就嚷嚷道“丰邑是我丢的,你给我一支兵马,我要把城夺回来!”纪信道“五弟,事已至此,急也没用,我先写信向大哥报告,然后你守沛县,我亲自前往丰邑,痛斥雍齿,让他把丰邑还给咱们。”樊哙不依,非要自己去夺。纪信道“沛公的家人也在丰邑,你如果强夺,魏国人就会加害她们。”樊哙这才冷静下来。
纪信就让樊哙守城,自己点起五百军士来到丰邑城下,远远看见城头上已经布满了魏国人的旗帜,便大叫雍齿出来答话。好长时间,雍齿才来到城头上道“兄长,恕小弟得罪了!我不能再事奉沛公。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愚弟见沛公就是个尕亭长,跟着他今后定喝西北风,因此我归顺了魏国,请你见谅啊!”纪信就劝雍齿道“你不要一意孤行,快把丰邑还给我,不然沛公不会罢休。雍齿那里肯还。纪信想攻城,又怕他们伤害沛公的家人,只好又退回了沛县。
纪信的信使来到薛县,向沛公报告了情况。沛公听说雍齿把丰邑献给了魏人,简直气疯了,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就气冲冲地拔剑把案角劈掉了一块。萧何却非常理智地劝道“沛公纵有冲天之怒,也不能制服背叛的人。现在张楚王还等着让我们去救援周文呢,应该立即杀回去先解救丰邑,然后再去增援张楚。”沛公就跺着脚大骂雍齿是个狗东西、王八蛋、不要脸、白眼狼,就把将士们集合起来告诉了雍齿降魏的事。弟兄们听说雍齿叛变了,都非常震惊。沛公此时也因为母亲新丧,又担心老父亲会出什么意外,便立即撤军了。又怕郡守追赶,就让曹无伤和卢绾率领一支精兵埋伏在半道上。
沛公便一路疾驰,回来到了沛县,纪信出城迎接。樊哙躲的远远的不敢出来。沛公进了城,从黑屋子里拽出了樊哙,见他自己在吃酒,便严厉地指责他不该嗜酒如命,玩忽职守。樊哙羞的无地自容,就要拿剑抹脖子。沛公夺下剑,训斥他没出息。樊哙就悔恨道“请大哥给我一支兵马,我去杀了雍齿!”沛公于是尽起兵马,向丰邑杀奔而来。
雍齿听说算账的来了,急忙登城观望,只见沛公坐着一辆高大精固的战车,手掷长剑,径直来到城下。稳住阵脚后就高声叫道“雍齿!你这个狗东西,老子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从背后捅我一刀?”雍齿非常羞愧地回答“请沛公息怒。你听我说丰邑本来是魏王假的迁徙之地,现在魏国前来接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魏王咎是王室的后代,我所以把城池献给魏国,就是想多挣几个钱了养家糊口,没有别的意思。”沛公道“一派胡言!丰邑是我的家乡,弟兄们的起兵之地,与魏国有何关系?你跟着老子,难道就把你饿死了吗?你快点把城还给我,我就饶你不死!”雍齿道“现在的魏王和将军魏豹,都是先魏王的后代,血统高贵,你怎能和他相比?我跟着你真是担心没有啥结果哩?这远的咱不说,封侯拜将咱不想,我一家人还等着吃饭哩,跟着你怕是今后连西北风都喝不上?小弟我现在也劝你一同归顺魏国,大魏王今后必定会拜你为大将军!”沛公怒不可遏,就道“好,兄弟?既然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你可以跟别人走,但你不能把城池交给别人?”
魏将张说就对沛公道“刘邦,你一个小小的亭长,也敢和我大魏国争夺地盘?你也不想想你是几斤几两?”沛公大怒道“魏狗,趁人之危的东西,我要拧断你的脖子?”张说大笑道“难道我怕你不成?”说着就要出战。雍齿劝道“将军不可,沛公正在气头上,他们若是玩命,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话音未落,却惹恼了张说身后的一个人,此人大叫“刘邦不过是一介亭长,山野的村夫,怕什么?我愿意出城活捉他,然后生擒萧何。如若不胜,把我的头砍下来!”张说回头一看,见是勇将柏杰,就同意他出战。雍齿再三劝阻,柏杰更加盛气凌人了,就领了三、五十个军士打马出城。忽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长髯美须,铜面青衣的大汉倒托一把开天刀来到了阵前。柏杰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就放马直冲过来。正要问话,他的马却跑的快了点,早被对方一刀砍成了两段。斩他的人正是沛公的大将曹参。魏军见主将被斩,全部吓傻了。张说见此,急令鸣金收兵,然后关闭了城门。
樊哙这时已经向城下攻去了,他想直接攻上城去,先把魏将捉住了开肠破肚。忽听城头一声梆子响,乱箭齐射。樊哙大怒,用盾牌顶挡箭就向上攻去。沛公就喝令一定要活捉雍齿。魏军便奋起抵抗,但根本不是沛公军的对手。不大一会儿,樊哙就要爬上云梯了。突然张说就把刘老太公绑到了城头上,大声吼道“再若攻城,就把老东西先砍了!”沛公看见老父亲被魏军绑到了女墙外面,便痛苦地大叫一声“父亲!”樊哙看见了,也不敢再强攻,只得退下城来。魏将张说见樊哙退了,才松了一口气,就加强了守卫,然后对沛公道“刘邦,你们一大家子人哩,你若再敢攻城,我就一个一个地砍下城去!”沛公欲哭无泪,只得下令后退。
当天晚上,雍齿对张说道“刘季是个孝子,现在遇上母丧,今晚一定会在他母亲的坟地去守墓!我们若是在坟茔的周围提前埋伏一支兵马,就必定能够活捉他!”张说高兴极了,就主动地带了一支兵马提前出城去埋伏。
沛公见救不了家人和乡亲们,心中十分烦闷,就把人马屯扎下来。夜幕降临后,他便悄悄地带上十来个人就来到了中阳里母亲的坟头,先是哭祭了一番,然后就坐着打盹。随从们都不敢说话。直到深夜,突然一声鼓响,四面杀声大起,只听魏军一齐喊“活捉刘邦!”沛公惊慌起身,看见周围已经涌来了无数魏军,领头的正是魏将张说,随从们就围了一圈保护沛公。沛公大叫“不想我要死在这里!”话音刚落,西南角上有一支人马就像飓风般杀到了,领头一将直冲进来,魏军纷纷倒地。仔细一看,正是樊哙。沛公的随从大叫“沛公在此,樊将军快来保护!”
原来萧何到了晚上,忽然发现沛公不见了,就赶紧派人四处寻找。樊哙想到了沛公会去坟茔,就立即带上一支人马赶来,正好遇到魏军围困沛公,就杀了进来,正面就和张说相遇,便举钺砍去。张说举戈相迎,杀了几个回合,张说哪里是樊哙的对手,虚晃一刺,就落荒逃走了。樊哙担心沛公,也不追赶张说,跑过来察看沛公。沛公正抱着胳膊呻吟。沛公道“不是兄弟及时赶到,我差点儿就没命了!张说那厮,见你杀到,就向我射了一箭,哎吆!”樊哙见这支箭射在了沛公的左臂上,就急忙扶他上马向军营走来。这时萧何等人也都一齐赶来。大家见了面,沛公就把刚才惊险的一幕描述给大家听。萧何很是震惊,就回到营中。萧何急忙让军医察看箭伤,原来伤到了皮肉,也无大碍。军医就包扎起来。这时已经是十月天气,冷风吹了一夜,天空里竟然飘起了雪花。将士们都冻得只打哆嗦,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没有想到沛公在此夜又受了风寒,再加上箭伤,竟然一病不起。这时曹无伤忽然派人前来报告,说郡守尹壮见沛公撤军了,就率领秦军追赶,来到戚县时被他的伏军给杀了。沛公听到了这个喜讯,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次日,沛公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萧何就安慰道“现在郡守已死,可是魏军虎视眈眈,我非常担心他们还要去攻沛县。现在您的家人又陷于魏人之手,我们还不能死打硬拼。探马又来报告,说张楚的周文被章邯困在渑池,处境十分危险,若是章邯获胜了,那么秦军就会杀向山东,目前的局势越来越不利了,我们还是回沛县坚守,再不能丢掉那块地方啊?”沛公道“我们起兵,可没有想到魏国人会来夺我们的地盘,而他们竟然不知道公敌是谁?真是可悲!”萧何也有同感,道“如果各路英雄都能像您一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沛公就令曹无伤、卢绾、吕释之三人把守戚县,作为外援,余部全部退回沛县。
没过几天,军士们又来报告,说魏豹和周巿接连东进,已经占领了胡陵和薛县,进而猛攻戚县。胡陵守将周苛等,还有戚县的曹无伤等人都吃了败仗,一齐逃了回来。”沛公闻报,表情坦然,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唉!我们从秦人手中夺来的城池,现在又被别人抢去了,难道我们的事业不顺利吗?”直觉神情恍惚,病情更加严重了。萧何见此,就一边请医生给沛公治病,一边加强防守,抚慰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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