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甄此人素来稳重。能叫他大失分寸,见到墨兰躲躲闪闪,又急着往御书房去,必是与她毓秀宫有关。“去叫人问问,皇上此刻何处。”
窥视帝踪乃是大罪。故而贵妃娘娘偶有寻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向田福山问询。
“娘娘,皇上这会儿在御书房中。唤了卫大人问话已有小半时辰。”
“那包药粉放下,你且先出去。”宗政霖眸子定在叠成一团,微有鼓胀素白绢帕上,心下似积了火,如何也消散不去。
血脉亲恩……后宫这地方,当真难得真心。
先帝当时,或许也是有所察觉,方才下了那纸诏书。
卫甄担着小心方才退出门来,埋着头下了台阶,人还没站定,便见贵妃仪仗迎面而来。小娇上贵主子高挑着眉眼,一双眸子锁住他,似笑非笑。再看娘娘身后跟着的墨兰,正恨恨瞪着他瞧,卫大人手心冒汗,心跳比先前在御书房中还要惊急。
完了!落这位手中,没他好果子吃。
“怎么,白日里见鬼,本宫面目可憎?”自他眼底读出无奈,慕夕瑶对之前猜测更为笃定。
“卫大人不予本宫通传?”殿外连顾长德也被打发了去,慕夕瑶心下一紧。事情比她料想恐怕还要更糟。
“小的见过贵主子。皇上这会儿,这会儿……”没胆子瞎编乱造,里面那位可是耳聪目明。这会儿万岁爷正憋着火气,他方才被赶出门,哪里有胆子擅自传话。
皇上与贵主子,卫甄一个也得罪不起。眼见卫大人汗如下雨,大殿内万岁爷总算给了句话。
“既然来了,进来便是。”惯来坚毅的男人,语调竟带出丝疲惫。
“皇上。”抬步入内,打眼便向御案后看去,竟是一眼没瞧见人。举目四顾,才发现那人立在窗前,背对着她,负手不知观望何处。
放轻脚步向他走去,贴身佩戴的玉佩,竟在此刻微微发起热。慕夕瑶骤然转身,脚下拐了个弯儿,几步来到御案之前,最打眼,还真就是那方锦帕,引得玉佩起了反应。
刚伸手欲掀开来看,却被身后男人蓦然喝止。
“谁允你碰触!”来不及回身,人已被宗政霖一把拽得远离,整个人转了个圈儿撞进他怀里。
慕夕瑶捂着鼻子,痛得嘶嘶抽冷气。“疼!”当真是疼的。眼里立马就浸了泪。
情急之下失了力道,宗政霖心下暗恼,怎就这般娇气得很。“与朕看看。”拨开她小手,抬起下巴,正巧就着光照,小女人素颜清丽,惟独鼻尖通红,眼眸含泪。
小眼神儿委委屈屈瞅着他,发觉这男人似有心疼,慕妖女眼眸一眨,本还包在眼眶的金豆子,便晶亮晶亮滑落脸颊。
这下是真看不过眼。蔚然长叹,积压心底那许多郁气,遇上跟前这泪捷于莹的小妖精,竟被心底因她而起的怜惜给生生压了下去。
“莫哭。那物于娇娇有害,朕也是一时情急。”吻吻她眉心,抱着人到窗前暖炕坐下。自来冷硬之人,难得甘愿软了态度。
“朕知晓你此来何故。”拇指划过她面颊,宗政霖凤目沉凝,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渐渐收紧。
“既信赖朕,便放心交予朕处置。”
乖乖伏在他胸膛,慕夕瑶岂能听不出他话里坚决。闭着眸子点了点头,额头抵在他心口,小手被男人暖暖握住,嘴角冷嘲眨眼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