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菲利克斯旋转着出现在公共壁炉里,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天空灰蒙蒙的,从云层中隐约可以看见红色的晚霞。
地面铺了厚厚一层雪,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菲利克斯一路走来,傍晚回归的巫师不断朝他打招呼。一个干瘦的老巫师拉着他说了半天话,跟他讨论“现在的巫师是不是缺少了一些血性”之类的问题,最后才意识到找错了人,他的朋友因为受不了唠叨提前回家吃饭去了。
三把扫帚酒吧的罗斯默塔夫人正在张贴一份打折海报,“海普先生,这么晚出来,要进来喝一杯吗?”
“哦,不了,有事要处理”
“是到分店巡视吗?我买了一把椅子,每天晚上休息前都要躺一会儿。”
菲利克斯拐进一条小街,光线暗了下来,这条路靠近尖叫棚屋,附近没什么人,他停在原地,手指摸索着一枚硬币,过了一会儿,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从身后出现。
“海普先生。”
家养小精灵邦迪跳出来,向他行了一礼,直起身体时鼻子蹭到了地上的积雪。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恭敬地递给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接过来,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邦迪,你的主人是谁?”
家养小精灵身体僵了一下,低着头说:“邦迪被主人献给格林德沃先生,负责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是某位忠诚的信徒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这两年。”
菲利克斯瞥了他一眼,“格林德沃先生身体状况不佳?”
邦迪深吸了一口气,尖声说:“纽蒙迦德堡的冬天很寒冷。”
“他的魔法呢?”
“自1945年之后,格林德沃先生就不再被允许施法了。”
是某些魔法吧,菲利克斯想。他在10月27日看到了邦迪,他身上分明有另一个人的意志。失败后的格林德沃身上肯定存在某些限制——不是魔杖,对于像格林德沃这样的巫师来说,魔杖不是必需的——而是更严厉的限制。
比如牢不可破的誓言。
这段历史比较模糊,没有明确的记载,就好像大家不约而同地、刻意遗忘了这个隐患,导致像他这样的人去以旁观者的视角解读的时候,总会发现一些明显的漏洞。
为什么格林德沃因为一场决斗就放弃了一切?他的十万信徒都是假的吗?即便忠心的只有十分之一,这些人也能把世界上任何一个魔法部硬生生敲碎。
菲利克斯没继续这个问题,他问邦迪:“你平时生活在纽蒙迦德?”
“是的,先生。”
“那里可以养猫头鹰吗?”
“什、什么?”邦迪惊讶地抬起头。
“总靠你一个人传信未免太麻烦了,霍格沃茨的保护魔法排斥其它家养小精灵,但并没有对猫头鹰做出限制。”菲利克斯解释说,如果通过猫头鹰传信,肯定会方便不少,省得他每次都要跑出来。
家养小精灵邦迪深深把头低了下来,“哦,不行,纽蒙迦德堡被重重咒语封闭起来,没有人能找到只有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专职人员才有权限打开。”
菲利克斯微微有些惊讶,格林德沃受到的限制似乎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大得多。
他拆开信,上面的内容照例不长,概括下来,就是同意了和他“在某些问题上进行探讨”。除此之外,无非就是一些讥讽之言,比如“早就看过这些书,里面的见识很浅薄”、“太消极了,没有一点勇气,还比不上卡洛塔平克斯通”,或是用指导性的口吻建议菲利克斯“好好读一读十四世纪到十七世纪这三百年魔法史”等等。
临末还不忘讨要一些羊皮纸、墨水和羽毛笔。
“为了写这封信我往墨水瓶里加了不少雪水。还有,那些人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检查一次邦迪的脑子,这个麻烦由你解决。”
菲利克斯看着淡淡的墨水印记,哑然失笑,他从信上读到了一些矛盾之处,但他不会认为格林德沃是老糊涂了。
格林德沃说看过自己写的书,是谁给他的?
不客气地讲,菲利克斯从未在书中提到自己对巫师界的规划和期待,因此在某些人眼中,他只是亲麻瓜、对麻瓜抱有同情;或者,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商人,通过搬运麻瓜社会的新奇想法来攫取财富。但真正有见识的人——比如邓布利多,或是格林德沃,完全可以从这些书中看到他未竟的意思。那就是:
菲利克斯海普认为巫师和麻瓜融合不可避免,但他是温和派,或者至少伪装成温和派,靠潜移默化来引导巫师接受这种理念,并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把这套理论拿给寻常巫师看,他们怕是要皱眉不已。他们已经习惯了保密法的存在,如果告诉这些人保密法终将被打破,就像告诉他们终有一天会赤身裸体走入冰天雪地一样。
而拿给激进派,他们同样看不上这种观点,可能是觉得太软弱了,不够干脆利落。比如信中提到的女巫卡洛塔平克斯通,她是一位社会活动家,生于1922年,因主张废除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而出名,并且已经因为在公共场合公然蓄意使用魔法而入狱多次。
顺便一提,她明年就要出狱,估计到时候又会掀起一阵风波。
格林德沃也曾是激进派,但他又有所不同,因为他是失败者。拿着菲利克斯的著作给他,无异于告诉格林德沃,还有一种和你类似但更温和的想法,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就,你可以看看
菲利克斯从这种做法中读出了浓浓的说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