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瑭一直以为出门上京是朝着北方走便是,哪里知道坐船比走陆路要快得多。直到她辛辛苦苦地走到了扬州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从旁人口中听说此事。
褚玉瑭怪自己嘴太笨,没有早一点开口打听,可是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开解。懊恼与悔恨从来不会成为她生活的主题,自从知道了有更好的选择,她当机立断地订了船位,喜滋滋地睡了个安稳觉。这样算来,会比预期的日子更早到达京城呢。
可是她没料到自己会在大运河上吐得死去活来,直到黄疸水都快吐干了,才昏沉沉地睡去。褚玉瑭一度想要退缩,哪怕在中途停靠的码头就下船,可是每当想起柳瑜安当时的眼神,就阻止了她想要放弃的念头。她吃力地靠在床边,透过小窗看着遥远的月亮,倍感凄凉。
一直以来,柳瑜安都是她的精神支柱,每当她读书累了,学生意乏了,想要放弃之际只要想到安姐姐,便充满了动力。而如今,她历经艰难,也是柳瑜安这三个字激励自己不能放弃,更不能回头!可是谁又知道,这是多大的讽刺!
京城的繁华超出褚玉瑭的想象,可是京城里的人头攒动同样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看着人潮汹涌的大街,她根本无法分辨自己要去的地方在何处。好不容易问了几个人,但指给自己的路却又像是不同的方向。这令她感到无措,正巧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打算吃了午饭再寻找。
只是当她终于品尝到了好久没吃过的美味珍馐后,摸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钱袋。再匆忙翻找自己的包裹,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别无他物。
“糟了!”褚玉瑭猜想定是下船时人多手杂,被人偷了银两。
店小二正满脸殷勤地等着她结账,可是看这情景,怕是又一个要赖账的人吧。当即就变了脸色,眼神不善地看着褚玉瑭。
施婉琬撇开视线,镇定地说:“我找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是不想再让姨娘还有其他长辈替我操心。只不过是睡在我身边,又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事,一个月还有三十两入账,已经算是很划算的生意了。”
这话放在从前,褚玉瑭只会一笑了之。反正三十两也不过是她买个喜爱玩具的价钱。可是现在,她知道施婉琬说的是实话。那日刘大哥夫妇争吵的原因,无非也就是那余在手上的八十两银子。那几乎是他们认为可以养老的钱了。
“可是,可是。。。”褚玉瑭被说得有些心动,但还想要多争取些。
施婉琬被她这磨磨蹭蹭的性子弄得有点发毛,但也不好发作。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趁着喝茶的功夫,偷偷看了褚玉瑭一眼,见那人还在反复盘算着,大概是在想这桩买卖到底亏不亏。
“夫君,考虑得如何了?你瞧,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这病你也是理解的,要是不按时休息,恐怕发作起来很难收拾。这买卖也是有时效的,你若是不答应,过了时效便不作数了。”
褚玉瑭在心中算了笔账,她每陪施婉琬睡一晚可以得一两银子,一个月就能得到三十两。而她打算跟刘大哥合伙做生意,本钱大概要花二十五两。这样自己每月还能存下五两。
“娘子,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说家长还替你操心,这跟我陪你睡有什么关系呢?”褚玉瑭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前世里她好歹是成过亲的人,也曾拥有过具有柔软身子的娘子。
施婉琬微微提气,却无法直接朝着褚玉瑭发泄。她放下茶杯盯着褚玉瑭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褚玉瑭的心里有些发怵,才听见她说:“今日姨娘特地询问了你我同、房的情况,想必是担心我的身体,却又渴望施家血脉吧。”
施婉琬说这话时,神态平静,就像是在简单复述下午发生的事,语气里还带着浅浅的叹息。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清楚得很,姨娘才不会希望她这么快就生下孩子。更好地,是永远都生不出孩子。
褚玉瑭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替她惋惜。这么美貌的女子,却因为一场怪病,错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生荣耀,现在有可能还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你别太难过。大夫说了,你这个病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于心。你试着放宽心,病才能好起来。等到病好起来,一切都会好的。孩子也是可以有的。”褚玉瑭想的自然是等到她病好时,自己也该有了自己的事业,这个挂名夫君就该让贤了吧。
施婉琬饶有兴致地看了褚玉瑭一眼,说:“噢?听夫君的意思,是想与婉琬尽快生一个孩子咯?”
褚玉瑭吓得连退了几步,咽了口水坚决摇头道:“娘子误会误会!我才不想和你生孩子!”
施婉琬暗笑,褚玉瑭是女子,就算自己真地愿意跟她生孩子,那孩子也生不出来。但是褚玉瑭这个受惊的样子,还真是可爱,不妨再逗逗她,也好让她警觉些,免得日后让旁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