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管家脸色阴冷,对着当值的学宫守卫官大声说道:“这位大人,孙山收了我们家公子的钱!他科考舞弊,应该取消资格!”
学宫守卫官眉头一皱,正要孙山发问,这国字脸少年就伸了一个拦腰,慵懒道:“请问你家公子是哪位啊?我为什么要收他的钱?”
锦衣管家顿时哑巴吃黄连。他能说什么?
孙山收了我家少爷的钱,答应帮我家少爷陪考作弊的,结果他自己考中了……
这话怎么说啊?
这不是摆明了坑主子吗?
看到哑口无言的管家,孙山正色大声道:“名誉乃是我读书人的脸面,胜过性命,你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凭空污蔑一名学宫弟子的清誉,该当何罪?”
学宫守卫官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无中生有,聚众闹事,统统拿下!”
锦衣管家登时就急眼了:“他手里拿的仙晶就是我们给他的酬金,一共两百枚,一枚不多一枚不少!他还在我们家少爷开的客栈里歇脚,一口气吃了六碗葱花面,他……”
孙山眉头一挑,冷冷打断道:“你说这仙晶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吗?”
他朝着锦衣管家晃了晃,大声奚落道:“那你喊它一声啊,看它们答应不答应你啊!”
顿时,学宫门前哄堂大笑。
无人注意到学宫正门前,也就是发榜的城墙之内,有一张桦木小桌,上面摆着一壶酒,一对都有些丑的陶泥酒杯之后,一名身穿考官服饰的中年男子与一名身穿白衣的银发青年相对而坐。
路过的人皆是会不自觉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瞥上一眼。
毕竟能够成为考官的文人,至少也是学宫的学究,比起教习来,要高上很大一个档次。
上清学宫里因为都是文人,所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做得其实也特别地苛刻和严格。
学
子,教习,学究,祭酒,夫子,任何一级都可以被称为是下一级的师长,有绝对的权威也要受到绝对的尊重。
像这般学究与学子都不算的读书人同桌而坐,在制度森严的上清学宫里,基本上已经快要跟行为乖张,不遵礼法靠上了。
只不过当事的学究并不觉得自己遭到了冒犯,别人也就无从置喙了。
法正端起酒杯来,看着城墙的那张发榜宣纸之下,意气风发的孙山,对着面前银发青年笑道:“这就是你给我法家推荐的接班人?”
秦枫笑了笑说道:“正是,我虽与此人相处时间不多,但可以看得出他嫉恶如仇,我认为这是成为法家高人的第一先天要素。如果没有对于‘恶’的满腔仇恨,就不会有对于‘法’的无私捍卫。”
法正听到秦枫的话,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然后呢?他在第一百场考试的这个举动吧,虽然大快人心,其实是不合法律的。”
秦枫知道法正说的是孙山收钱答应帮人作弊的事情,他笑了笑说道:“法正大人,这得要看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了。”
法正听到秦枫的话,不禁“咦”了一下,只听得秦枫继续说道:“选拔考试的舞弊为何屡禁不止,屡禁不绝?”
法正不语,似是在思考着答案。
秦枫却已是开口说道:“说到底是成功率太高,失败了对于买‘托儿’的公子哥们也没有什么惩罚。但如今一天之内,先出了我的事情,再出了孙山的事情,大人觉得以后公子哥们找人花钱‘买托’,还能那么安心吗?”
法正只觉得茅塞顿开,眼前豁然开朗,他蓦地用手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兀自说道:“至少他们以后仙晶不会先给了,最多给一半,那利欲熏心的学子就又少了一大半。”
秦枫笑着端起陶制酒杯,抿了一口清淡酒水,说道:“为了防止出了事情不认账,他们可能还需要‘托儿’跟他们签下个字据。读书人最怕落下字据给以后留下天大的污点,要是以后考进了学宫,被人把这张字据扒出来,那可真是斯文扫地,恨不得要自裁谢罪了,谁肯干呐!”
法正不禁大笑了起来:“好你一个秦枫,你竟用这种‘以暴制暴’的方法来治理科考舞弊,可真有你的,不愧是我法正看中的法家传人!”
秦枫听到法正这话,差点没一口酒水呛到自己,赶紧指了指城墙下面的孙山说道:“法大人,孙山才是好不好?我实在没法入你们法家啊!”
法正听到秦枫的话,不禁眼神有些幽怨道:“我说秦枫,我法家哪一点让你这么不愿意选我们法家啊?别家最多捧你到祭酒……”
他眼观六路,压低声音,捂住半边嘴巴说道:“我们法家可以推你当夫子,你信不信!‘仁义理智信’五位学宫夫子,‘信’夫子之位本就该是我们法家的。我法家的商君‘徙木立信,以兴变法’,这是家喻户晓的故事,只是上一期被别家占去了而已。”
他用怜惜人才的语气说道:“以你之才,入我法家,夫子之位,不是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