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姜雨柔竟都能端起花雕酒,一碗一碗地喝了起来。
不染丝毫岁月风霜的俏脸之上,红扑扑地如同少女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坐在姜雨柔对面的小书童都直接看痴了,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还是姜雨柔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似是怕自己师父发现失态,赶紧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结果又辣得不行,慌忙去抓桌上的菜肴解酒,狼狈极了。
很快,小书童不胜酒力,醉倒过去,姜雨柔也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醉眼惺忪。
小灰赶紧识相道:“尊主大人,我把这小鬼送去睡觉了啊!”
它还不忘朝秦枫挤眉弄眼道:“尊主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秦枫如何能不知道这贼鸟的意思,抄起手边酒碗作势就要砸过去,小灰赶紧夹着尾巴,驮着早醉死过去的小书童,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秦枫轻轻推了推姜雨柔,见她也确实醉过去了,只是低声调笑了一句:“怎的她今日也喝多了。”
姜雨柔虽然以儒道入小天人境,但在天仙界中,天人境以下本质上其实都是凡胎肉体,深夏入秋,夜里就会转凉,极易风寒入体,秦枫自是不可能让她就这般睡在院里。
他推了推姜雨柔,便笑了笑,将她拦腰抱在
了怀里,朝着竹舍走去。
秦枫将姜雨柔轻轻搁在竹床上,顺手轻轻拉过锦衾,为她覆上。
他还不忘低下头来,有些宠溺地为了她撩了撩遮住眼睛的发丝。
月光如水,洒在竹屋之内,秦枫不经意一瞥,却正是看到姜雨柔姣好的面容与这月光相得益彰的一幕。
她未醉时,极有书卷气质,如是白莲欺雪,可远观不可近亵。
唯她醉时,脸若彤云,便是一朵欲开的红莲,虽未盛开,却已是让人不觉心旌摇曳。
秦枫在心内感叹一声,难怪后世的演义里都说“贵妃醉酒”足以让“明皇误国”,若是杨玉环有姜雨柔这般美貌,即便是那九五之尊,怕也是甘要做裙下之臣。
他定了定心神,为她轻轻拉好被衾,正要起身,冷不丁一只皓腕竟是从锦衾之下悄悄伸出,扣住了他的手。
未等秦枫反应过来,床边床上,已是四目相对。
姜雨柔的眼里,还带着朦胧的醉意,语气却是温糯可人,低声说道:“臣妾,今夜准备了两份寝具……”
秦枫在中土世界时,曾作为大泽圣朝的大帝,姜雨柔是皇后,“臣妾”这个自称是她开玩笑时在宫内用的,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是分外令人面红耳赤。
姜雨柔在委婉地告诉秦枫,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室。
在中土世界是如此,在上清学宫也是如此。
百年之前是如此,百年之后亦是如此。
媚眼如丝,眼波似水,脉脉相望,佳人艾艾。
夜色已深。
有诗曰:
蜿蜒寒碧卷深清,一洒甘霖泽万生。此际莫惊蟠蛰好,近秋时节慕晚晴。
有词曰:
樽俎风流有几人。当年一遇已心倾。金陵种柳欢娱地,庾岭逢梅寂寞滨。樽似海,笔如神。故人南北一般春。玉人好把新妆样,淡画眉儿浅注唇。
屋外夜色寂静。
屋内却是搅乱风雨。
一夜缱绻,直将百年情愫尽诉其间。
此间万般柔情,自是不足为他人所道也。
第二天一早,当小灰伸了个拦腰,迈着公鸡步踱到院子里的时候,它发现了稀罕的一幕。
竹舍外面的空地上,小书童一边劈柴,一边居然在一边哭鼻子,而且每次一边哭,一边劈一边嘴里还在嘟哝着什么。
小灰不禁凑过去一听,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了。
这小书童一边劈柴,一边嘴里念叨着:“劈死你个秦枫,抢我师父,不得好死,劈死你,劈死你……”
小灰鬼精鬼精的,立刻会意,它“嘿嘿”一笑就凑了上去,正要给少年的伤口上撒点盐。
哪知道那少年一看到小灰过来,丢掉斧头,一把就搂住了大鸽子的脖子,把眼泪鼻涕一把都擦在了它脖子上本来就脏兮兮的羽毛上,没等小灰反应过来,只听得少年带着哭腔说道:“我师父被那家伙给睡了!呜呜呜!”
小灰伸着脖子好奇地问道:“你……你看见了?”
小书童带着哭腔道:“我没看见,但我看到秦枫那王八蛋,他,他早上是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