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来福楼,秦铮已经昏迷不醒。
轻歌将秦铮放在了床榻上,回身看着谢芳华,单膝跪地请罪道,“主子,是轻歌无能,累了您和二公子。请主子责罚!”
谢芳华看了轻歌一眼,摆摆手,“罚什么罚?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秦钰的对手,才亲自来了。秦钰其人能让秦铮如此防着,能让哥哥说他高深不好惹,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以身试毒,想要用同心咒控制我。”
轻歌慢慢地站起身,知道主子说不责罚他也就是不责罚,暗暗想着若是言宸哥哥在,主子也不必险些受了四皇子的算计,不过幸好有铮二公子在,但是如今铮二公子中了咒毒昏迷不醒,他看着谢芳华,见她脸色极其难看,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谢芳华靠近床榻,伸手给秦铮把脉。
她对医毒都有研究,普天之下,可以说,没有她不识得的医术毒药毒物,但是对于咒,她却是从来不曾了解过。手下秦铮的脉象除了功力连一成都不到外,就是过于体虚,承受不住心口巨大的冲力而昏迷,再探不出其他。她撤回手,眉目阴暗地看着秦铮。
他手腕上那一处被他自己划破的口子鲜血已经凝固,但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曾经,她杀了多少人,踩着多少白骨,看惯多少鲜血,几乎是踩着血河从无名山爬出来的。自认为对鲜血已经麻木,可是如今看着秦铮手腕这处可以称之为极小的伤口和血迹,偏偏心都要被拧起来,疼痛一波一波地揪扯着她。
不得不说,幸好秦铮及时赶到,否则,若是她自己中了同心咒的话,她恨不得杀了自己。
“主子……同心咒无解吗?”轻歌在一旁看着谢芳华,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轻声问。
谢芳华摇摇头,“不知道!”
“四皇子怎么会有同心咒的咒引?”轻歌不解地道。
谢芳华心神一醒,是啊,秦钰怎么有同心咒的咒引?据她所知,关于咒术,只有魅族人才会。她忽然想起法佛寺那一场大火,后来失踪的无忘大师尸首,以及普云大师说无忘大师有个双胞兄弟之说。她眯了眯眼睛,难道法佛寺那一场大火是秦钰背后为之?那时候他人还在塌回京城的路上,便伸手到了京城导了这样一出戏吗?难道魅族有人在秦钰的身边以供秦钰驱使?
“难道魅族有人在四皇子身边?魅族不是被魅族了吗?”轻歌见谢芳华不语,低声道。
谢芳华抿唇,沉声道,“魅族即便被灭族,也不一定没有人存活。”
“主子,您看是否可以这样。”轻歌想了一下,建议道,“属下传信天机阁上下,查找关于魅族存活的人和痕迹。有懂魅族之术的人在身边的话,也许就能了解铮二公子这同心咒如何破解。”
“也好!”谢芳华点点头。
“主子您也别难受,铮二公子代替您中了咒毒,总比您中了咒毒好。反正那四皇子身上也有咒毒。铮二公子不会有事儿的。”轻歌见谢芳华脸上阴云不散,宽慰她。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轻轻吐了一口气,对他摆摆手。
轻歌悄悄退了下去。
谢芳华看着秦铮苍白无血色的脸,心情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好转。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开了一张药方,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喊声落,那小童立即来到了门口,推开门看了一眼,小心地对里面道,“您有吩咐?”
“按照这张药方,去抓三日的药来。”谢芳华将药方递给小童。
那小童连忙接了,拿着药方匆匆跑了下去。
谢芳华站在窗前,隔着窗子看着外面,外面月光明亮,比月光更明亮的则是街上的花灯。来福楼临街,这个房间更是风景极好。能将沿街的一切看得清楚。小贩们吆喝叫卖,公子小姐们猜灯谜赏花灯。百姓们穿梭往来,寻常人却比尊贵身份的人更能轻易地得到幸福和快乐。
不知道在她带着秦钰离开,秦铮和轻歌追随她回来。花灯神台上打在一处的王倾媚和玉启言如何了?
她刚想到此,门外忽然一阵风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进来,便将门紧紧地从里面拴上了。
谢芳华回转身,只见正是王倾媚,她衣衫因打斗被刺破了好几处,青丝凌乱,面上挂着薄薄香汗,拴好门后,她才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副样子,显然是逃跑回来的。
“小姑姑!”谢芳华礼貌地喊了一声。
“咦?你竟然在这里?”王倾媚听谢芳华开口,此时才抬头看来,顿时睁大眼睛,立即问,“臭小子呢?”
谢芳华指了指床榻。
王倾媚立即看向床榻,见秦铮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顿时一惊,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秦钰用同心咒算计我,他截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谢芳华实话实说。
“同心咒?”王倾媚顿时眼睛睁得更大。
谢芳华见她甚是惊奇,点点头。
王倾媚连忙直起身,几步走到了床榻前,伸手给秦铮把脉。
过了一会儿,她奇怪地道,“她身体除了武功所剩不到一成,极度虚弱导致昏迷外,没有任何异常啊!”
“我是亲眼看着他中的同心咒。”谢芳华道,“不会错!”
“这可就新奇了!”王倾媚皱眉,“原来这天下还真是有咒这种东西存在,竟然探脉都探不出它的根系。”话落,她对谢芳华道,“你刚刚说秦钰?是那个火烧宫闱被皇上贬黜去了漠北,又立了军功,被皇上从漠北召回来的皇后嫡子四皇子秦钰?”
“就是他!”谢芳华点头,普天之下,也只一个秦钰而已。
王倾媚唏嘘,“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谢芳华不答话,她也觉得秦钰回来的太快了。当然,若不是这么快,如此出其不意的话,也不至于让他避过了路上重重的截杀,踏上了这平阳城的地界。
“来,你与我说说经过,如何遇到的秦钰。”王倾媚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个花之首呢?”
“他就是秦钰!”谢芳华话落,见王倾媚顿时露出一副受打击的模样,然后将经过简单地与她说了一遍。
“好个秦钰!”王倾媚听罢后,到没有向着秦铮同仇敌忾地气恼大骂,而是赞扬地道,“怪不得他和这臭小子闹了多年,彼此不相上下呢。”话落,她看着谢芳华,忽然乐了,“一直听说这俩人会有一个情劫,看来真是你了。”
谢芳华没有笑的心情,抿唇不说话。
王倾媚还要说什么,门外忽然来了一个人,伸手推门,用很大的力,“媚儿,开门!”
王倾媚住了口,看着紧闭的门,不说话。
谢芳华想着能如此追来,且跟王倾媚如此说话的人,大约就是那玉启言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否则我就劈开这门了啊!”玉启言大声道。
王倾媚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就劈开啊!就怕你不敢!你要知道,如今这臭小子可是在这屋子里呢!你不怕他收拾你,你就尽管给我劈。”
玉启言敲门的手顿住,似乎挣扎了片刻,才软了口气,“小侄子来了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说你跟我闹什么脾气?你坏了我十年夺花的好事儿我都没怪你一句。我今日坏了你一场,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
王倾媚冷冷地哼了一声,“老娘我看不上你了。别说你坏了一场,就是坏了半场,也是不行。你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玉启言一噎,好半响无语,在门口待了片刻,才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舍得赶我走吗?咱们俩互相看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对眼了。你再看别人也不会如我顺眼。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今晚上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地侍候你。”
王倾媚脸一红,“玉启言,你的脸皮不要这么厚!我用不着你温柔地侍候!滚!”
“媳妇儿!”玉启言温柔至极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