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回到房间后,窝在软榻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侍画跟进来,小声说,“小姐,您是不是累了?回床上休息吧。”
谢芳华摇摇头,“不累,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
侍画点点头,从床上拿过一条薄被给她搭在了身上,转身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躺了片刻,谢芳华睁开眼睛,掀开薄被,坐起身,下了床,来到桌前。
桌上有茶水,她坐下,沾了茶水,在干净的桌面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赵柯。
她写完赵柯后,画了一个圈,又在左边平行的画了一条线,在圈外直线指着的地方,写了谢云澜,又在右边画了一条平行的直线,写了齐云雪。
在谢云澜在另一边,他写了自己的名字和天机阁,在自己的名字的另一边,又画了一条线,写了秦铮,又画了一条线,写了言宸,言宸的另一边,又用线与齐云雪连起来。
依次写下去,一个名字串联一个或者几个亲近的关系。
不出片刻,桌案上便呈现了一副关系网的构图。
她盯着构图看了许久,对外面喊,“侍画。”
“小姐。”侍画立即走了进来。
“前几日,朝中新入的官员,其中可有轻歌?皇上可录用了?”谢芳华问。
“回小姐,有轻歌公子,皇上录用了,轻歌公子入的是翰林院。”侍画道,“左相甚是夸了一番轻歌公子,觉得他十分有才华。”
“去查查轻歌的身世。”谢芳华道。
侍画一惊,“小姐,您怀疑轻歌公子他……”
谢芳华摇摇头,“不是怀疑,在天机阁里,我除了信任言宸外,其次就是轻歌了。而言宸除了与我亲近外,也就是轻歌了,而当初天机阁的人员和卷宗底细,除了言宸的和轻歌的我没看,其余人的都看过了。那时候,我觉得言宸的没必要看,我与言宸,是互利合作,他不愿意待在无名山,我助他出无名山,他下山后,助我建立天机阁的势力支撑谢氏,后来多年下来,默契相知,倒不在乎那些情义之外的事情了。而当初,轻歌是要求我不能看他卷宗,说,我若是信任他,他就留在天机阁,说我若是不信任他,他就离开天机阁。”
侍画一惊,“小姐,难道轻歌公子还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身世?”
谢芳华点点头,“自然有。”
“那他也是北齐人?”侍画面色一变,“既然如此,小姐还让他入南秦的朝中?他一直在京中,京中发生这么多事儿,难保不是他暗中联合背后之人……”
谢芳华摇摇头,“他不是北齐人。”
侍画一怔,“小姐,您不是没看过他的卷宗底细吗?怎么知道?”
“当年,他是与我一起,从京城地界进入的无名山队伍,言宸则是在临近边境地界,这很能说明问题。”谢芳华道,“轻歌定然不是北齐人。”
侍画松了一口气,“所以,您才放心他入朝?”
谢芳华点点头,“南秦的朝堂,自然要我南秦人,我就算为了以后的谢氏,为了在朝中有人扎下我天机阁的根基,也自然不会选北齐之人。”
侍画点点头,“小姐,那奴婢这就去查。”
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转身走了。
她走到门口时,谢芳华忽然开口,“等等。”
侍画停住脚步,看着她,“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谢芳华看了一眼窗外,沉默了一会儿,道,“罢了,你别去查了,这么多年,天机阁的众人之所以愿意跟随我,尊重我,是因为我对他们信任的同时也给予尊重。当年,轻歌没有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而是明着对我说不想我知道他的卷宗底细,如今我再查他,言而无信。”
“那怎么办?小姐您是不是想从轻歌公子的身世底细上突破什么?”侍画又问。
谢芳华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样,我写一封信,传回去,关于他的身世,我亲自问问他。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该再隐瞒我了,除了我,他与言宸关系最近,事情总要弄个明白。”
“奴婢觉得这样也省事儿,更妥当一些,希望轻歌公子能不再隐瞒。”侍画道。
“嗯。”谢芳华拿过信笺,提笔写了几个简短的字符,天机阁特有的传信字符,以免信鸽出错,暴露信息。写完后,她将信笺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出了别院。
“若是信鸽准时到京城,轻歌公子回信快的话,今日晚上就能有折返得到消息。”侍画小声道。
谢芳华颔首,“嗯,是这样。”
“小姐,您这一个上午都没好生休息,别想了,奴婢去厨房看看,午膳若是好了的话,用过膳,您就休息吧,等着轻歌公子来信之前,您就别再费神出去劳累了。”侍画道。
谢芳华失笑,“这算什么累?”
“那您也要注意身体。”侍画道。
“嗯,我知道啦,小管家。”谢芳华摆摆手,“去吧。”
侍画也无奈地笑了,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李沐清给秦钰写完书信,送去京城,正当午时,便过来陪谢芳华用膳。
饭后,他道,“虽然还没联络上秦铮兄,但是能知道他大体所在的范围了。”
谢芳华看着他挑眉。
李沐清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昨日夜,荥阳城主死了,郑氏宗堂有两位叔公也死了,一个是气火攻心,一个是暴毙。”
谢芳华闻言道,“这是昨日发生的事儿?”
“嗯。”李沐清点头。
“也就是说,这是秦铮所为了?秦铮如今在荥阳城?”谢芳华道。
“应该是。”李沐清颔首,“我猜测,他已经将荥阳郑氏的所有隐埋的暗桩势力都瓦解了,从外围,一直到中心。荥阳城就是荥阳郑氏的中心,城主一直是郑氏的人,那两位宗堂的叔公与京城那位郑公,是这些年巩固荥阳郑氏势力的铁三角,如今三角斩去了两角,京城那一角如今被皇上裹在密不透风的网里,待这网一放开,他知道了荥阳郑氏出事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回天无力了。”
谢芳华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来,秦铮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
“是真的够快。够迅速,尤其是中间他还去了一次漠北边境。短短时间,铲除了荥阳郑氏,这果决和速度匪夷所思。”李沐清看着谢芳华,“郑孝扬可谓是功不可没。”
谢芳华点点头。
“荥阳郑氏出了郑孝扬这么一个子孙,才能真正的立世。而那个郑孝纯,实在是被荥阳郑氏那帮子老东西养歪了。”李沐清道,“看着实,却最是歪,不得大志。”
“郑孝纯是荥阳郑氏培养的接班人,自然自小就灌输他们的意思,养歪也不奇怪。”谢芳华心底轻松了些,“彻底处理完荥阳郑氏的事情,他应该会主动与我们联络的。”
“荥阳距离平阳城还有千里,就算他处理完荥阳郑氏的所有事情,赶回来与我们会和,最快也要三日后了。”李沐清道。
“三日……”谢芳华想了想,对他道,“我还没琢磨清楚一些事情,待今日晚上或者明日一早再做定夺。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嗯。”李沐清颔首,刚刚他看得信鸽飞走了,她应该是另有别事儿。
傍晚时分,用过晚饭,谢芳华便坐在窗前等着,直到天黑,也没收到轻歌的信笺。
眼见夜要深了,侍画小声说,“小姐,您睡吧,奴婢来等。”
“我下午睡了半日,不困,再等等,轻歌不会不给我传信的,是说与不说,他都会来信。”谢芳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