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在客座上跽坐下来。便听蜀王道,“丞相,告诉使节商议结果吧。”
立于首位的丞相开口道,“我等认为,蜀秦通商可行,只不过秦国若想从我国买粮。须得每岁向王上纳贡才能显示出诚意。”
“纳贡?”宋初一蹙眉。
诸侯国向天子呈上财产土物可称之为纳贡,附属国向宗主国交纳财物亦可称之为纳贡,蜀国的意思,显然是属于后者。
不过是通商而已,竟然提出如此无礼要求!
宋初一忽然嗤笑一声,“敢问王上,不知是何人想出这个条件?”
其实这话不必答,不管是谁想出的条件,其他人终归是同意了的。
“怎么,秦国不肯?”丞相见宋初一的反应,冷声问道。
“倒不是不愿。”宋初一看向丞相,“今周天子尚在,秦国公然向蜀纳贡,是为叛出,免不了要招致灾祸。秦,虽缺粮草,但又岂肯为了粮草而将自身置于险境?”
宋初一余光瞥见朱恒欲说话,便转向他,继续道,“况且,秦向蜀纳贡,山东六国会如何想?他们必然会以为蜀国有伸手中原之意,倘若引得他们群起而攻之,纵有重重天险阻隔,也未必能保蜀国安稳。所以这个条件,是为难秦国也是为难自己。”
巴蜀并不在周王室的统治范围之内,秦国没有任何理由向它纳贡。
见众人陷入沉思,宋初一又适时的给出一个建议,“所谓‘纳贡’也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两国邦交,秦国必不会吝惜财物,何须纠结那两个字呢?不知王上以为如何?”
这不是区区两个字的问题,丞相方欲张口,却比蜀王晚了一步。
“使节说的有理!”蜀王笑道,“既是如此,寡人便同意通商了,秦魏都能联姻,秦蜀通商又有何不可?寡人瞧着秦公悲天悯人,顾念黎民苍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君。”
宋初一面上带着微微笑意,蜀王是着急得到美人,又想着通商并无多大关碍,所以才随口找了一堆借口,她可不会以为蜀王真心夸赞。
众臣一时找不出什么借口来辩驳,而且事情已经议了半个月之久,再不给个答复有些说不过去。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
蜀王回了国书,宋初一便将东西交给了谷寒,令他带上所有剑客,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咸阳。
傍晚蜀王办了一场送行宴,才得知秦人已经全部离开,只剩下宋初一一人。
“为何走的如此匆促?怀瑾为何不一起走?”蜀王疑惑道。
宋初一眯起眼睛,笑道,“他们是被我骗回咸阳。蜀国风景大好,丰衣足食,我打算在蜀国久居。王上也知道,我们道家更喜欢自在。”
蜀王讶然道,“怀瑾不打算回秦国任官了?”
“我并非在意衣食简陋,而是对道法有了更深的领悟,准备在巴蜀之地多留几年。”宋初一道。
蜀王想起朱恒曾与他说过,秦国使节衣着破旧,向来在秦国的日子并不好过。蜀王和宋初一接触这些天,判断她与庄子不一样,庄子是真正的抛开世间羁绊,而宋初一却是一个很追求享受。虽然她说领悟道法,但谁知道是不是觉得蜀国鱼米富庶,所以便留下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