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牛玉跳了起来,戟指骂道:“好你个混小子,给你三分颜料你就敢开染坊是不?对你这么客气,你就当咱们拿你没办法了是吧?甭看你是张佳木的人,就算是又怎么着?咱家禀报万岁,把你先下了狱再说!”
当时的宦官之威,确实已经很不小,换了平常时候,不要说金千石,就是牛玉这样档次的宦官一心要对付陈逵这个都督伯爵,怕是陈逵也讨不了好。
但此时此刻,金千石心里明镜一样,放眼天下,除了张佳木本人外,还有谁有资格有胆子把他这个张佳木的心腹下狱?
这死太监,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冷笑一声,摊开手道:“悉听尊便,两位公公,末将奉提督大人军令入营,违了军令,就算是两位也救不下末将,脑袋要紧,不能听公公吩咐,还请见谅。”
“你当咱家要不得你的脑袋?”牛玉气哼哼的道:“咱家现在不和你计较,对了,咱家也不和你说,和你下头的这些兵说!”
他们这么吵嚷,靠在墙边休息的幼军将士早就全惊醒起来,此时见着一个貂蝉笼冠的太监到得前来,这些幼军将士不觉也是有点惶惑起来。
怀恩却比牛玉有成色的多了,他不动声色的上前,向着众人道:“诸位将士,吾等也是奉圣命而来,宫禁不比外头,不能由着你们乱闯,不然谁都奉命搜宫,这天子驾前还能这么没规矩?不是乱了套了?听我的话,明早天亮,我们带着你们搜宫拿人,没有命令,就不要乱说乱动,事后,你们是立了大功的人,于社稷皇家都有大功,难道皇上还能夸待了你们不成?功名富贵,唾手可得!”
说到这,怀恩看一眼在一边的金千石,又道:“你们可不要听别人的瞎说蛊惑,这天下是大明天子的天下,没有什么能大过皇上!”
说辞已经是接近赤裸裸了,看来,金千石的桀骜不驯给怀恩和牛玉的刺激也是很不小。其实他们奉命前来,倒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皇家确实对一支军队进入宫禁而不能放心,必须得派这些家奴前来监视掣肘,然后才能心安。
如果金千石不这么硬挺着,而是痛快答应,怀恩自然也不能说这么些难听的话出来,凭白寒了将士的心。
说到这,以这两个太监和四周宦官看来,已经算是给足了幼军面子,就算张佳木在这儿,也不能就不讲理说欺付他的人。
老实说,现在太监们也颇为忐忑,对张佳木的势力和手中的实力也很忌惮。宫中消息虽不大灵通,因为宫门一直没有开过,不过,消息也并没有真正断绝。
从消息中来看,阖城几万强军全是张佳木一手打造,指挥,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最要紧的就是今天还肃清了京营武官势力,因为事前京营最大的势力就是曹、石、张,这三股势力。
小英国公、抚宁侯等家勋戚因为在土木之变而战死,现在袭爵的年纪太小,在军中除了一些旧部外,几乎没有势力可言。
至于太平侯等人,势力虽远在石亨和曹吉祥之下,也颇为可观。
现在石亨和曹吉祥等势力被一扫而空,其余各勋戚还谈不上经营了多大多深的势力范围,放眼看去,京营已经是一片空白!
孙继宗这个会昌侯原本是很有可能接掌京营,这个太后的弟弟出现,以他家的势力和向来的忠诚,会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可惜,在与鞑官一战中,孙家被重创,就算接掌京营,能有多大的成就,也很难说了。
至于吴谨和孙镗两人,原本也是很得力的人选,不过他们一个是鞑官出身,蒙古人的身份,先天不足。
一个则在乱事中死了长子,心神受到重创,将来如何,也难说的紧了。
反观张佳木,此事最大得益人就是此人,又借着乱事把京营中的武官势力一扫而空,宫中接到信息,城中被抓的百户以上武官就超过两千人,顺者昌,逆者亡,谁能把京营武力再抓在手中,答案似乎也很鲜明。
这样一来,除了刘用诚这老狐狸手里的四卫旗军的两万精锐外,还有八千九百余禁军官兵之外,皇帝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兵可用了!
不是这些弯弯绕的关系,就凭金千石的态度,牛玉是早就该下令拿人了!
现在这样,尽够客气了。
在他们的威压之下,幼军官兵也是面露迷茫之色。叫他们杀人拿人,奉令行事,都没有什么话说。但上头因为军权的事争执起来,在他们的心中也是茫然若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