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不知道对方是有意带自己过来看,一时不防,脱口赞道:“怪不得锦衣卫悍勇善,这般的制度,如何能不出精兵!”
“是!”对方面无表情的答一声,用无所谓的口吻请示道:“阁老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对李贤来说当然很愿意,因而很痛快的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阁老这话,咱们太保听了也会说当不起的。”那锦衣卫官看着面色阴郁,但其实很会说话。倒也不奇怪,负责把守外围的肯定要面临很多突发情况,如果是笨嘴拙舌的,想来会误很多事。
“喔,本部堂没有别的意思。”李贤笑着解释道:“听说你们锦衣卫有保密等级,本部堂可不知道,这个学校的级别怎么样,要是叫你们办事的人为难,又是何苦!”
“阁老真是体恤小人辈……放心,这学校阁老是可以观看的,况且,阁老是一国首辅,太保适才说了,这里没有对阁老保密的东西。”
这锦衣卫官虽然是在说应酬的话,但因为心感李贤为人很体恤下人,不经意间就叫人感动,所以虽然是应酬话,却也是说的很是诚挚。
因为这样,李贤也很是感动,当下点了点头,道:“心感的很……请带路吧!”
他们是骑马在两边都是农田和树林的夹堤上,一般这种夹堤两边是张佳木叫佃户们在农闲时挖出来的河渠,用来引水用。
北方平原,大河是有一些,但小型的沟渠一直很成问题,引水解决不好,那就一切都不必谈了。
李贤一路行来,大型的翻车比比皆是,到处都是挖的很深用青砖夹在两边的坚固河渠,现在是种麦的时候,也是枯水期,但河渠里头仍然有不小的水流,这说明,平时蓄水和疏通的工作行之有常,干的不坏。
同时,还有大大小小等级不一的水井,有的很大,井边就是水车,一直不停的在向外翻水,有的小些,似乎是农用和牧畜兼用……总之李贤一路行来,看到的是和普通的北中国完全不同的情形,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池塘,波光潋滟,李贤问询过后才知道,去年底起塘时,打上来的鱼足足过百万斤,供应整个京城附近都足够了,为了不和那些原本就往城里卖鱼的百姓抢生意,挤兑的人家无路可走,张佳木下令把大量的鱼往直隶南边和山海关和蓟镇一带卖,反正邮传的车现成的,腌制的鱼也不怕坏,就是卖的价不及鲜鱼,不过张佳木倒也不大在乎。
李贤在听的时候,心里对张佳木的形象又一次有所修正……当然,是往好的方面修正。不亲眼来看看,他真的不知道,在不与民争利上,光是卖鱼的这一点小事,张佳木都是所有考虑的。
……
从夹堤上一路下来,绕的道也不甚远,大约两里多地,也就几息功夫便奔马赶至。到了校门前,这所学校的人似乎早就有准备,远远的,李贤看到有穿着狮子补服的武官在校门前迎接。
他倒不禁吃了一惊,问道:“这是哪位同知都督在这里?”
按例,武职官到二品的,只能是同知都督这一层,别的官是没有的。一个锦衣卫的学校,居然有二品武职官在,李贤亦是吃了一惊。
“是咱们缇骑的武同知,这里倒也不是学校,是缇骑的教导队,缇骑中选出勇悍绝伦者在这里当教官,武都督是总教官,所以经常在这里。”
“原来如此。”李贤展颜一笑,想说这么一来武志文不就是禁军教头,但一想以自己的身份不便出齐东野语,所以一笑也就罢了。
靠的近前,武志文倒也客气,虽然他是二品武官,在级别上和李贤是一样的,当时虽然已经是文贵武贱,但区别还没后来那么大,明末时,六品文官就能和一品武官分庭抗礼,现在倒还没这么邪乎。
但李贤无论如何是阁老首辅,国家没有宰相,而现在内阁权力渐重,以阁老之尊,其实在民间就以宰相视之,所以武志文迎出老远,抢先行礼,也是还李贤一个阁老的体例罢了。
只是这种尊重并没有制度的支持,而以现在锦衣卫的熏灼权势,武志文便是以平礼相见,李贤也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他心中感慨,以拱手礼相还,向着武志文道:“武将军太过客气了!”
“哪里,哪里!”武志文笑道:“阁老大驾下临,缇骑上下都是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