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依听他口气,竟是想把自己送给何子蘅,不由得又悲又苦,一颗心千回百转,先时感恩之心消个无影无踪,只怨恼得恨不得扑上去咬傅君悦一口。
傅孔氏怕孔歆又闹事,忙道:“你跟先生说,娘甚是喜欢依依,府里另挑个模样周正言语伶俐的丫头送给先生罢。你看着先生约摸着会喜欢谁就送谁过去吧。”
闹了小半个时辰,孔氏也乏了,亦且担心傅君悦大病初愈,今儿又中了毒,摆手命众仆散去,又吩咐绿翘好生侍候着傅君悦,叮嘱傅君悦回去安心歇着,学堂那里她派人去跟先生告了病假,无需担心。
众人出了正厅,傅晓楠拉着梅若依问道:“依依,肚子还疼不疼?要不要去我那里顽会儿?”
梅若依哪有心情玩儿,勉强笑着道:“不疼了,二少爷,我有些倦,改天禀过大少爷,再去你那里玩。”
“依依,我对你也不差,怎么对我就没个好脸色。”孔歆吃起醋来,不悦地冲到梅若依跟前,恶声恶气呼喝道。
梅若依虽然不喜欢他,然而对他刚才的举动心怀感激,忙扯扯嘴角,露了个笑容给孔歆。
“走罢,依依。”傅君悦瞟了孔歆一眼,微微皱眉道。
一路沉默着进了朗月轩,扫禾照壁等人留在外面各忙各的,梅若依跟在傅君悦与绿翘身后进了房间,她心中憋闷,进房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站着,那头绿翘却扑到圆桌上,嘤嘤嘤低声哭泣起来。
她哭什么?心疼那半年月钱吗?梅若依不解,想上前劝说,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心头烦扰不已,隐约觉得扫禾把中毒之事往肉包子上面引,与绿翘脱不了干系。
“依依,你回房歇会儿,晚膳时再过来。”傅君悦看了绿翘一眼,双眉微蹙,转头低声对梅若依道。
他两个要说知心话,所以要把她撵开,梅若依心口一堵,刚压下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垂下头,轻咬着嘴唇施了一礼,慢步退出房间,出了房门外飞一样奔回自己卧房扑到床上捂着嘴巴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这不没什么事吗?”梅若依走后,傅君悦走到绿翘背后,低声安抚。
“怎么不哭?”绿翘站了起来,转身去搂傅君悦的腰。
傅君悦在她张开双臂揽过来时,下意识地急忙后退。
绿翘僵在当场,放声大哭,哭了许久,含含混混悲诉:“依依才来得多久?太太问话要治我的罪时,你明明想到是吃了肉包子的缘故了,是不是?可你为了保依依……”
傅君悦默默地站着,两手垂在身侧,勉强压住越来越强烈的不耐,停了停道:“正因为依依是刚来的,你是自小在府里长大的,咱们又定下关系了,你纵是有过失,娘也不会怎么责罚你,我才没有说出来。”
绿翘的哭声渐小,抽噎了一会道:“扫禾是怕我挨罚,才说出包子的事,你别责罚他。”
“好。”傅君悦低声应下。绿翘住了哭,趋前几步又想搂着傅君悦,她比傅君悦大得一岁,胸前已凸起山峰,这些日子近不了傅君悦身边,想假借着悲伤诱惑勾引傅君悦。
傅君悦在绿翘扑过来时,极快地闪身避开,心中的不耐不再掩饰,略略提高声音,道:“我头有些晕,先睡一会儿。”
“是。”绿翘无法再纠缠,走到床前拿起蝇帚拂了拂,放下纱帐,问道:“晚膳要不就在院子里用罢,到前面跟太太一起用,我们几个吃得快,菜式也少,依依刚病好,小孩子家又在长身体,我怕她吃不饱饿着了。”
“好。”傅君悦含笑看她,道:“难得你这样关心她,依依还小,有不懂的想不到的,你提点着她。”
“这个自然。”绿翘笑道:“依依那么乖巧,我也怪喜欢她的,下午你不肯为我作证,她可是一丝儿不犹豫地证实我说的话。”
“你们能相处融洽,我也就放心了。”傅悦轻声道,合眼睡觉。绿翘默看了他一眼,合上帐门。转身时那张妩媚含情的脸霎地变了,嘴巴紧抿,唇角下垂,眼底是阴冷的寒光。
“梅若依,你个小骚狐狸,才多大一点儿,才来得几天,竟让大少爷就把你捧手心里了,名为大丫鬟,却什么都不舍得让你干,跟着少爷进学,回了府,习字看书,除了没人服侍,跟小姐有什么差别?连端个酸梅汤,大少爷都怕晒着你。哼!大少爷疼你怜你,如果容你继续呆在大少爷身边,待你长成后,这朗月轩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梅若依,休怪我狠毒,怪只怪大少爷眼里心里太着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