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祁在柳青斓的面前说完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同一刻,柳青斓就感觉到萧祁的身子轻轻地压在她的身上,萧祁的身体仍然有着温度,可是柳青斓却再也感觉不到萧祁的呼吸了。
柳青斓只觉的自己的胸口仍是灼灼的发热,上面沾染的全部都是萧祁的血,那血似乎还带有温度,狠狠地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突然有一阵夜风吹过窗子,轻轻地推开了窗帷,明亮的月光清冷如冰,撒进了屋子里,整个屋子中充斥着冷风和鲜血交杂的死寂。
柳青斓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背挺得很直,眼泪根本止不住,可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流泪。她分明是看着前方的,可是眼前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准备依靠一生的男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了。死前就只和自己睡了一句话。柳青斓不是沒想过萧祁的离开,可是她却沒想到,萧祁竟然离去的那么快,那么决绝,连让自己告别的时间都沒有。
终于,柳青斓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萧祁声息全无的面孔,仰天怆然长啸一声:“陛下驾崩,,,,”
这一声长啸,伴随着所有人的下跪和抽泣,缓缓地漫上了整片皇宫。
柳青斓缓缓地放下萧祁,几乎是机械地站起,木然地对着张莲道:“陛下驾崩,立刻到东宫请太子前來,然后通知三名顾命大臣。”
即便是在这样悲痛的情绪之下,柳青斓仍然保留着一份清醒与理智,慢慢地起身吩咐所有人做应该做的事情。一直服侍在旁边的如月看着柳青斓镇定的指挥着一切,心中却是焦急不已,因为她在柳青斓的眼神中什么也看不见,沒有悲伤,沒有伤痛,是么都沒有。她知道,柳青斓现在只是本能地控制着一切,多年在深宫中的生活,已经让柳青斓磨练道即便是在最紧急的情况下她也能淡然从容的面对。
但是如月也知道,这个样子,舒贵妃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果然,柳青斓吩咐好一切之后,陡然眼前一个黑,便向前晕去,如月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柳青斓,吓得惊呼:“太医,,”
,,,,,,,,,,,,,,,,,,,,,,,,……
此时,路上,正有一男子步履极快,走向养心殿。此人正是左丞相沈鸿彬。他今夜正巧在凌烟阁值班,却突然得到萧祁驾崩的萧祁。沈鸿彬大惊失色之下,却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养心殿。
他刚到养心殿,便见有婢女急匆匆地将舒贵妃送了出去,沈鸿彬清晰地看见柳青斓浅色的衣裳被鲜血沾染几乎都成了红色。
今天的事情來的太突然,他完全措手不及,因为这几日看萧祁的气色,沈鸿彬清楚地知道萧祁的大限绝对不是这几日,可是萧祁却突然驾崩,这里面存在的问題实在是太大了。但是现在沈鸿彬却顾不得这些事情,因,因为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办,而这件事情,必须要分秒必争。
所以他立刻走进了萧祁的寝殿。此时张莲正在让人打理萧祁的屋子和整理萧祁的妆容。刚进屋子,沈鸿彬便发现屋中除了平日里浓厚的药香,今天却夹杂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这应该能解释舒贵妃身上的血迹了。但沈鸿彬沒有再想,只对张莲说道:“张公公,您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做。”
张莲见沈鸿彬一脸正色,也知道沈鸿彬是顾命大臣,此时要做什么,所以他道了一声:“是。”便指挥下人走了出去。
张莲一走,沈鸿彬便立刻走到萧祁的床前,跪在萧祁床前。萧祁床前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地正是萧祁的遗诏,这份遗诏正是上个月,萧祁口述,沈鸿彬笔拟的遗诏。
见遗诏还在,沈鸿彬却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情这般异常,他还以为遗诏已经不在了,还好遗诏还在。可是几乎是同一瞬间,沈鸿彬立刻就后悔了。后悔不应该这样快地拿出遗诏。
沒有人知道,此时段霖晖就在萧祁床榻后的屏风后面。
段霖晖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目睹了萧祁的疯狂,舒贵妃的冷静与昏厥,还有沈鸿彬从萧祁床榻下拿出的遗诏。见到了遗诏,段霖晖也是心吊到了嗓子眼。
他轻轻地探出头,小心地打量着沈鸿彬。却发现沈鸿彬原本淡然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惊慌了起來。段霖晖正感疑惑,却听到刚刚被张莲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原本安静的屋子应为这一声悠长的开门声而顿时变了一种感觉,段霖晖只觉得门打开时发出的“咿呀”一声,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发出的嘶哑的叹息,让他觉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