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这般夸张的说法,惹得秦婉词“呵呵”笑了起來,她看着屋外的雪景,突然灵机一动,将窗子一关,回身对墨香道:“墨香,快去把我们來的时候,埋在梅树底下的那坛‘梨花白’给我挖出來,然后在西厢房那边的水边庭院外多搭几个小火炉,我想让奕洵陪我在哪里坐一坐,我觉得这夜景真的太好看了。”
“‘梨花白’。”墨香苦笑道:“可是王妃,这酒埋了还沒有半年呢,肯定不够醇厚啊。”
“诶、诶。”秦婉词撇撇嘴:“我和你王爷喝酒,喝的是醇厚么。真是的,你向來机灵,怎么就不懂了。好啦好啦,快去快去,对了。奕洵呢。我怎么沒有看到他。”
“王爷么。”墨香想了想,回答说:“似乎正在书房里看书呢。”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不要耽误了时间。”秦婉词笑着摆摆手,示意墨香快去。
墨香无奈一笑,将刚刚整理好的狐毛大氅挂在了衣架上对秦婉词道:“那待会王妃记得穿上这件大氅,外面寒。”
秦婉词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大管家。快去吧。”……
书房中,萧奕洵趁闲來无事,找了本《玉台新咏》读了起來,不过半刻,却觉得有些无趣,便想在书房中找一找,看看还有沒有什么书,自己沒怎么看过。自从搬到这里來以后,他和秦婉词从以前的王府里也带出不少的书籍,自然还有许多书未曾看过。以前他忙,现在倒真是整日清闲,不若趁着这段时间,多看看些古书,倒也是一番乐趣与收获。
他随意的看了看,在一旁的角落之中,突然扫到了一本《剑南诗稿》。登时便來了兴趣,这本书看起來是秦婉词从镇南王府带过來的,倒是不知道,她竟然对陆游也这般感兴趣,一直以为,她是喜欢作词的。
陆游作词不多,他的作品大多都是诗,而且陆游流传下來的诗作惊人,竟有九千多首,一一看來实在是不意。萧奕洵抽出这本书,随意的翻了翻,微笑道:不过今天随便看一看,倒也沒有什么关系。
想着便拿起这本《剑南诗稿》坐到了椅子上,他里面有不少诗,他都曾读过,索性便向后翻了翻。轻轻一番,书页中竟抖出了几张只的边角,萧奕洵将书页翻过去,才发现,原來这里面还夹着几张宣纸,上面用着娟秀的小楷,誊写着几首诗词。
萧奕洵微微侧目,而后淡淡地笑了,原來这几张纸上面是秦婉词的诗作啊。看这纸张已经有了点年份、还有这宣纸上的字体虽然漂亮,但是确有几分稚嫩……秦婉词这几年闲來无事便练练字,一手字写的是愈发大气与洒脱,倒是和当年娟秀雅致的风格相差很多。秦婉词有时看着她自己练的字,还会同自己开玩笑:“你看看,和你一起久了,不光是性格,连字都被你带过去了。”
既然是秦婉词当年的作品,萧奕洵自然是要好好品读一番的,他读了两首诗,发现,果然秦婉词以前的诗作虽说已经算不错了,但是比起现在來,还是有些青雉了,有的地方,结构还有些问題,虽然意境不错,但是却还是有不少的瑕疵。不过,这几年,秦婉词苦练诗作,的确有了不少的长进。
他笑着继续翻到后面,后面便是三首词了,秦婉词的词一直比诗好很多,萧奕洵读了一第一手词,是一首《青玉案》,读完之后他点点头,这一首词果然比之前两首诗要好一些。
萧奕洵脸上扬起了清和的笑意,目光也如羽毛般轻柔,他心里暗自琢磨着心,待会该怎么和秦婉词说他今天看到了她以前写的诗词呢。可是当他的视线关注到后面两首词的时候,他轻缓的笑容却陡然凝结在了脸上,就像屋外小水潭中冻起來的冰面,寒冷还带着冰霜的裂刺。
屋中的烛火兀自的燃烧,映照这萧奕洵的面容有一种不一样的光辉。他深如潭水的眼眸此刻竟然读不出一丝的情感,似乎只剩下了黑暗,他盯着手中最后的两首词,一动也不动,唯有蜡泪一滴一滴滴下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