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洵心中暗笑,齐黛莹如此谨慎,能够在这么严密的看守之下仍然传信到自己的手中,已是将自己看做她最后的托付,既是如此,她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如果沒有皇帝的指令,萧奕洵擅自离开辽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自然为萧奕洵准备了一份“皇令”。
萧容峥心中也是一顿,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齐黛莹做的。他很清楚,萧文禹近十日之内都沒有清醒过,怎么可能传令给萧奕洵让他回京呢。但是萧奕洵手中的信确实是萧文禹的私章。这段时期唯一能够动用萧文禹私章的人只有一个,,皇后齐黛莹。
果然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这般严防之下,她还能传令给萧奕洵让他回京。看來这个女人也沒有全然的相信自己,不然怎么会将自己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萧奕洵的身上,真是个胆大的女人啊,不是不知道萧奕洵身上有多少军功,不是不知道自己召回來的人很有可能是一头猛虎,可是她还是背水一搏,选择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他本可质疑这封“召回信”,再反咬皇后一口,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如此,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假象就会砰然坍塌,若与萧奕洵敌对,以许恒的精明只怕很快就会猜出自己实则是与萧城毅是一伙的,而且,若是齐黛莹反咬自己一口,难保自己不会被说成是存在异心,这个皇后,自己看來得多上一点心了。
萧奕洵转过身來,冷笑着看着周围一干大臣,尤其是西平王周围的那几个人,目光更是冷漠与讥诮:“一个个的,都是我大哥的好臣子,在我大哥刚刚驾崩之后,就在太和殿里商讨着该怎么样除去太子的皇位,然后另立新帝,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为国为民着想啊。”
众人缓过神來,面对萧奕洵的讥讽,袁允南自是不甘示弱:“豫昭王这话可是错怪了我们了,正因为我们忠于陛下,忠于万民所以才会在这里商议皇位,太子年幼,无力执掌大局,自然需要一位年长有德之人出來稳固朝政。”
萧奕洵点点头,微笑道:“袁大人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能把自己的私心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袁大人不愧为御史大夫啊。”
毫不掩饰的讥讽令袁允南几乎下不了台,但他为官多年,不可能就这样轻易败下來,他也报以微笑,道:“王爷,您这话臣可就听不明白了,另立新帝并非臣一个人的想法,是诸位大臣都支持同意的,王爷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在说我们这群大臣都是包藏祸心么。”
袁允南一句话,把自己同数十位大臣捆绑在一起,萧奕洵若在想讽刺,只怕会连所有的大臣都一并得罪了,可谓是充满心机的一句话,他料定,萧奕洵绝不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人。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萧奕洵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淡淡道:“那是自然,这些想要另立新帝的人,沒有一个不是小人。”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豫昭王竟然如此无视百官,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现在站在这些大殿之中的大臣,无一不是凭着真才实学才走到今天的这个地位的,现在萧奕洵竟然当众嘲笑自己是“小人”,怎能让人不感到羞愤难当。
群臣皆有愤怒之情,唯有段霖晖对萧奕洵报以赞赏的神情,多年不见,豫昭王几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年的他可谓是温润如玉,待人处事皆彬彬有礼,对于诸位朝臣,向來是以礼待之,从來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几乎将所有朝臣都鄙视了一番,实在是让人吃惊不已。
就连萧容峥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早就预感到,自己如果再见萧奕洵,一定会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他,可是他沒想到,萧奕洵的变化竟然这样巨大,这样彻底,狂傲、冷漠、肃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父皇,太宗萧景珵。那样冷傲与杀伐的气质竟与自己心中唯一惧怕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萧容峥不由心想:难道自己造出了另一个可怕的恶魔。
萧奕洵如此不将百官放在眼里,不免让人心存不满,御史中丞周淳中见袁允南在豫昭王这里沒有讨到好处,自然要站起來袁允南说话:“豫昭王爷,你口口声声说我等存着私心,那么您倒是说说,我们是存了怎样的私心。现今朝廷内政刚有起色,外患又是接连不断,若真让太子即位,谁來掌控朝政,难道王爷还想再造出一个海天戈或者是洛文卿么。”
“恩,说的不错。”萧奕洵抬起手拍了拍手掌,为周淳中鼓掌示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是御史中丞吧,很不错,深得你们御史大夫的真传,说的话字字珠玑,让人不好辩驳。”
萧奕洵的笑容略显诡异,言谈之间显然不将此人放在眼里。他向前走了两步,身上的战甲因为互相的碰撞而发出了清冷的金属的声音,是这大殿之中最为冷肃的声响,众人一言不发,只盯着大殿正中央缓缓微笑的年轻将领。
萧奕洵微笑环视四周道:“既然大家将另立新帝说的这样振振有词,本王也不好反驳大家,那么本王就同意大家的想法了。”他冷冷笑道,一字一句似乎像宣读一样,道:“这个皇帝,本王來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