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黛莹几次想要给萧奕洵这个恩典,告诉他靖朝与离漠的婚事可算国婚,国丧可以暂停,但是萧奕洵却异常坚定,执意不愿以国婚之礼來办这场婚事。
几次相劝萧奕洵都无动于衷能够,齐黛莹不知为何,直到有一次去拜见贤安太皇太妃江月玶时同贤安太妃说起此事的时候,贤安太妃只淡淡对自己说了一句:“太后啊,你要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代替,也不能逾矩的,国婚的事情还是算了吧,离漠公主的礼仪,就当一般亲王纳妃來办吧。”
江月玶遭遇了那么多事之后,对于很多事情都已看的透彻,在她这样一点拨之下,齐黛莹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萧奕洵如此拒绝举办隆重的礼仪,只是为了一个人,那个已经逝去的王妃……秦婉词。
犹记得,当年豫昭王大婚隆重非常,几近国婚,可那终究不是国婚。如今仅仅是纳侧妃,要是给了纳兰媛姬太过的殊荣,若要让她的殊荣超过了秦婉词,萧奕洵定是不肯的。
齐黛莹这才想起,当初萧奕洵对自己说的那句“豫昭王妃永远都只有秦婉词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经贤安太妃的提醒,齐黛莹便不再劝萧奕洵了,只让礼部按普通亲王迎娶的礼制來办,毕竟也不能太拂了离漠公主的面子。
三弟啊三弟,看來无论是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不准任何一个人凌驾于秦婉词之上么……
临近黄昏,豫昭王府迎亲的队伍便开始向使馆出发。因是初春,天黑的很快,天边那几许亮黄很快便被暮色的昏暗,渐渐洗染。满街的华灯也被人点燃,国丧期间留下的凄冷与仓惶之意,终于被春节与这一场大婚的隆重冲淡了不少。
灯笼十二,火炬十八前导,萧奕洵再一次身着衮冕,立于宝马之上。似乎一切与四年之前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这样的繁华,依旧有那么多的百姓在旁边为官,他依旧气度非凡,风采无双。只是,这心境却再不复当初。
当年时刻,他满心欢喜,充满期待,走向镇南王府,看着那一身红衣的秦婉词被人迎接出府,踏上那红缎围的八抬彩轿,他的心中是道不尽的狂欢与喜悦,而如今,这样一个本该是幸福满溢的夜晚,萧奕洵竟感受到了无比的寂寞与哀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迎接了那一位离漠的公主回府,又是怎样的接待了各个前來祝贺的王公大臣、皇室近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敬了多少杯的酒。
秦婉词死后,他便再也沒有饮过酒。今日太后齐黛莹亲临豫昭王府主婚,向他敬了第一杯酒。烈酒进腹,竟像是火烧一样的炽热,深深将他心中的寒意烧去了不少。忽然觉得,这酒有如甘霖,让自己的神思不再那么的清晰,心中的压力与负担也不再那么沉重,喝下了第一杯,萧奕洵便再也不打算克制自己,一饮而尽,今夜,他不想清醒,亦不愿清醒。
坐在一旁的几位萧奕洵的好友还有萧肃之与萧楚延,看见萧奕洵这样沒命的喝,都发觉不对劲了。
见自己的弟弟这样狂饮,萧肃之不住蹙眉对坐在一旁的萧楚延道:“楚延,奕洵再这样喝下去,可是要伤身了。”
龙家的少公子龙霁云本也想乘着多年不见萧奕洵要好好跟他喝上几杯,可是见萧奕洵这个样子,他也沉下眼神,担心道:“楚延,不能让奕洵这么喝了,今日是他的大婚,喝醉了可不好……”
萧楚延深深看了萧奕洵一眼,摇了摇头,只是低头抿了一口,沒有阻止萧奕洵,只道:“三哥他若不想醉,是不会醉的。今日,他只不过不想醒着罢了。这些日子,他心里太苦了,这一晚,就让他由着性子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