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昕叶看看忙碌的下人,说道“阿娘,兄长过几日就秋闱了,母亲何不等兄长秋闱后再出发?”
罗夫人叹气,一脸为难的说道“我也想等然哥儿秋闱后再启程,可你父亲的省亲假没几日了,不能在耽搁。
若等到秋闱之后,你父亲的公务就得耽误了。”
杨昕叶说道“那让父亲先过去,阿娘晚些再过去。”
“这如何能行?我不跟着过去,谁来照顾你父亲?不行,不行。”罗夫人又是晃头又是摆手,激烈的反对杨昕叶的提议。
杨昕叶不解的问道“这如何就不行了?父亲身边有下人伺候。”
罗夫人说道“下人如何伺候得好你父亲,不成,不成!我不跟过去,我不放心。”
杨昕叶脱口道“父亲没与阿娘成亲时,只有下人在身边伺候,不也长到二十来岁。况且,父亲身边,不是还有姨娘在吗?”
罗夫人抬头看向杨昕叶,冷冷的说道“你这妮子,简直越来越不像样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你的女训学到何处去了?还有没有纲常?夫为妻纲,嫁鸡随鸡,夫唱妇随,这些道理你懂不懂?
照顾你父亲,为你父亲打点一切,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本份。
这些事,如何能假手他人?”
杨昕叶恼火极了,努力压着心里怒火,说道“可是,秋闱对兄长很重要,母亲就不能留下陪陪兄长?不过是晚几日去杭城而已。”
她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女儿还执意要她留下,这不是为难她吗?罗夫人心里很不喜。
恼火的说道“我留下来能有何用?是能替浩然下场考试还是怎么的?”
杨昕叶没想到母亲说出如此凉簿的话来,心寒的说道“阿娘……”
罗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将杨昕叶的话打断,“我这儿事多,你先退下吧。”
杨昕叶气极,狠狠的瞪了罗夫人一眼,负气的转身离开。
刚出如意苑,接到下人递进来的帖子。“三小姐,七里街宁员外郎府上的二小姐递帖子过来。”
杨昕叶情绪极低落,见宁荷来了,心情稍稍好些,转身往二门走去。
宁荷下车,一眼看出杨昕叶心情不好,笑着上前问道“叶姐儿这是怎么了?不欢迎我来?”
杨昕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说道“没有的事,荷姐儿别多想,与你无关,你别多想。”
宁荷上前握着杨昕叶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看你委屈的样子,跟我说说,说出来,或许心情就好了。”
杨昕叶将宁荷当交心的好友,自然不会瞒着宁荷,将在母亲那里受的委屈,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的全倒了出来。
宁荷听后,温言宽慰道“你也别怪你阿娘,或许,你阿娘有她的不易,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杨昕叶静默,她心里知道,她阿娘只是不愿她阿爹与姨娘多亲近。
杨昕叶心里烦躁,晃了晃头道“好了,不提这事了。走,去我的院子。”
宁荷想来杨府,是为了偶遇石景扬,哪里愿意去后院?
于是说道“你心情不好,咱们去你家湖边转转,赏赏花,吹吹风,心情就好了。”
杨昕叶心情不好,也不想回自己的小院。“好,走吧。”
一行人往杨家澄碧湖走去。
路上,杨昕叶问道“荷姐儿,听说你家药铺出事了,没事吧?”
宁荷说道“遭小人算计而已,无事。”
杨昕叶说道“那就好,昨儿得了信儿,我还担心得饭都吃不下。本想过府去看你的,又怕你们忙,不敢冒然过去打扰。”
面对杨昕叶的关心,宁荷很动容,轻轻的捏了捏杨昕叶的手,“昕叶,谢谢你。”
杨昕叶笑笑,说道“谢什么呀,我也未能帮上什么忙。”
宁荷挽起杨昕叶的手,带着几分感激的说道“你这份关切之情,就让我很感动了。”
杨昕叶侧头看向宁荷,问道“真的没事吗?出了这事,对铺子的影响不小吧?”
宁荷摇摇头,“无事,最多折些银子。我阿娘说了,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
杨昕叶听宁荷这么说,也就放心了。“那说好!”
二人边走边说,一直走到澄碧湖边上的悦景阁,杨昕叶说道“荷姐儿,到这里歇歇,如何?”
悦景阁是杨府的一景,长长的栈道延到湖中,阁楼四面皆是湖,是夏日里赏花乘凉的好去处。
宁荷并不想赏景,她只想偶遇石景扬。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更不能让杨昕叶起疑心,
只得笑着点头道“好呀。”
杨昕叶对丫鬟婆子道“你们不必跟着。”
丫鬟婆子曲膝应下。
杨昕叶与宁荷并肩走上栈道,边走边话家常。
杨昕叶心里还在与罗夫人呕气,嘴里絮叨道“你说,兄长再有几日就秋闱了,就让她晚几日出发,她都不愿意。”
宁荷也不明白罗夫人为何会这样,只劝道“或许,你阿娘有她的苦衷。”
杨昕叶走在前面带路,听了宁荷的问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宁荷,愤愤然的说道“苦衷?荷姐儿,你是不知道,唉,我该如何与你说呢?
我阿娘那人,一心只在自己的相公身上,将儿女扔到一旁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唉,天下怎会有这样的人?”
宁荷宽慰道“或许,你阿娘有你阿娘的难处……”
杨昕叶冷哼道“她有何难处?哼,我还不清楚她,不过是担心她不在我阿爹身边,我阿爹与姨娘亲近了。”
原来是这样,宁荷先是一愣,接着叹口气,劝慰道“你阿娘也不易,你要理解她。”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杨昕叶心里的怨气被勾起。
“理解她?这事怨谁?还不是怨她自己。
当初,是她为了彰显自己贤慧,自作主张将自己的丫鬟给阿爹做姨娘。
后来,又担心丫鬟得了阿爹的心,又给阿爹纳了两房妾室。”
宁荷叹口气,说道:“做女人真不容易。”
杨昕叶却不这么想,说道“怨谁呢,都是阿娘自己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此话怎么讲?”宁荷看着杨昕叶问道。
杨昕叶说道“有一回,我听大伯娘与她身边的婆子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