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为将来的书院想好了出路了。”李孝恭说道:“这样的话,就算老夫闭眼了,也就安心了。”
现如今庄子上的书院,已经成了许多朝中退下来的老臣子最后的安乐之地了,至少在书院之中,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暮暮之年就毫无用处了,能够继续发挥他们的本事,将自己一身的能耐都用在传道受业解惑上面,将自己的本事教给学生。
当然,这样一心一意扑在书院上的人,也不算太多,但是也不少。有的人从朝中退出之中,就安安心心的在家,教导自家后辈,自家后辈入朝为官之后,在家里为他们出谋划策,教导他们朝堂的钻营之道。
“王爷言重了,等到明年一开春,人都道这边来,王爷只需在空闲的时候在书院中转悠转悠,偶尔指点一番学生就是了,其余的,自然有他们去做。”玄世璟说道:“不都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吗?”
李孝恭笑着叹息一声:“到底是老了啊,越来越不中用了。”
李孝恭的问题不在年纪方面,甚至李孝恭现如今的情况代表了大部分当年征战天下的将领的情况,早年间在战场上厮杀,受伤流血,几乎没有完全养好伤,就接连出征上战场,接着在军营之中操劳,年轻的时候,气血充足,身体能够吃的消,到了上了年纪的时候,年轻时候留下的暗伤也就复发了,越来越严重。
最典型的不就是翼国公秦琼吗?
当年秦琼在战场上的勇猛令人闻风丧胆,可是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呢,如同病猫一般,靠着诸多名贵药材补身体,几乎就是吊着一条命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周围的人剩下的,也只是无奈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现状。
“这边离着医学院这么近,王爷就没让孙道长给你调理一番吗?”玄世璟问道。
李孝恭摇了摇头:“没用的,老夫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老夫自己心里清楚,即便是让孙道长看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老样子,开一堆的补药,就这么吃着喝着,对于老夫来说,整日喝药调理,多活那么两年,还不如让老夫痛痛快快的吃喝,别遭那罪了。”
李孝恭倒是豁达。
李家的情况与秦家是不一样的,所以李孝恭可以豁达,但是秦家的日子过的就没有李家这么滋润了。
李孝恭虽然只是个郡王,但是怎么说也是李唐皇室的人,不管多少代下去,与皇帝都是沾亲带故的,只要自己不作死,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从李孝恭说话的语气之中,玄世璟也是听出一股子英雄迟暮的苍凉感。
无论是谁,都抵不过时间啊,将军迟暮,美人白发。
李孝恭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已经值得了,所以也看开了。
经历过波澜壮阔,也亲眼见证了大唐一步步走到现在,没什么放不开的。
只是玄世璟见到这样的李孝恭,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开创贞观的这些老臣子们,留在朝堂上的,真的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