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阎罗(2 / 2)

他是白无常 边城老孙 1590 字 2022-09-25

气出贯天,犹如屋中闷雷,震得偌大的森罗殿嗡嗡做响,久久回荡。

白无常皱眉抠了抠耳朵,先对马面施了一礼,笑回:“我那哭丧棒在阳间当了换酒喝了,买家用它拴大门,结果被虫子蛀了,现在已是千疮百孔,用不得了。”

趁马面一愣之际,再对牛头施了一礼,又回:“我看,不如我兄弟三人携手去寻那黑小子,当面骂他更为畅快,免得做背地里的勾当,十足的窝囊,他日传将出去,岂不被三界耻笑我丰都城皆是一群蛇鼠之辈?”

话音刚落,马面已嚼出味来,霍然起身,点指怒吼:“你敢消遣我们!”语声未落,牛头已抡圆了钢叉,直劈白无常的头顶。

钢叉携风而至,足有气贯九州的威风!

白无常哪肯硬碰这一招?连声作势呼喝:“劈死人啦!劈死人啦!”脚下纵步横移,斜肩拧腰,恰巧躲过这一招。

叉刃擦着白无常的耳朵劈了个空,牛头也不收力,任由叉头劈入大殿黑砖,渐起碎石无数。

碎石崩天,气势如虹,白无常将羽扇遮在头顶四处乱蹿,滑稽至极。

马面已看出白无常虽然面上故作慌乱,脚下却轻盈有序,莫说飞溅的碎石伤不到他,就连漂浮的尘埃也半颗不染。

难道这个邋遢醉鬼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心念一转,马面怕牛头吃了亏,刚待移动身形,切入战局,却再生变故!

一块碎石应声而起,直砸中森罗十殿的大匾。

大匾高悬,虽然威武,却疏于维护,已是灰网缠绕,边际干裂了。

哪里经得起这块崩天碎石的一击?

吱呀摇荡了两三个来回,大匾终于直坠下来。

好巧不巧,正拍在阎罗君王的文书案上,只把一个用红锦缎子包裹的上好文书案砸个稀碎!

大匾一落,马面失色,捣毁阎罗文书案已是塌天的事情了,击落森罗十殿的金匾更是不得了!丰都城的面子全在这块金匾上,这罪过,谁人能当?

眼珠一转,马面立即喝止牛头罢手,又阴冷的对白无常说:“你敢踏碎我殿中砖,强拆我额金匾,等阎君回来,看你怎么担待!”

好个阴险的马面,只用了三两句话便陷白无常于险地。

苦笑着拍了两下手,白无常感慨:“马刑官果然学富五车,这随口栽赃的手段真是羡煞旁人。”哼笑一声,又问:“为何不趁此时机再多捣毁几块砖?也省得阎老大回来,一眼就能看出地上这个长坑是叉子劈出来的?”

牛头拔出了钢叉,看到殿上这副乱像,不禁也被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向地上的长坑,悄声问马面:“他说的有理,我是不是该再劈碎一点?省得一眼就能看出是叉子印儿。”

马面还在皱眉思索,白无常却点了点头,接话:“最好再踏上几步,也好让马刑官的话真着些。”

抬腿刚要踏下去,又听到白无常再说:“还是别踏了,你的脚板比我的个头儿都大,一验脚印,你更麻烦。”

牛头的脚抬在半空中,踏也不是,不踏也不是,紧忙转头急问马面:“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马面怎会不知道白无常只是在奚落两人而已?但看着满堂的狼狈和地上的残破,一时间还真没有化解的办法。

正在踌躇之际,突然隐隐听到哀哀叫苦声。

呻吟无力,好像蚊吟蝇飞。

叫苦声细若游丝,依稀可辩是来自大匾的坠落处。

语音扭曲,透着几分熟悉。马面深吸了一口气,双眼透着惊恐,喃喃说:“难道是……”

白无常也想到了,苦笑对马面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抢向废墟,徒手扒起了碎石残木。

牛头放下腿,看着齐心协作的两人,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自语:“咱们怎么又与他和好了吗?”语罢,丢掉钢叉,也奔过去共同清理废物。

表层的石木已除,白无常小心的从断裂的大匾下抱出一个人。

这人头脸已破,鼻肿嘴裂,身上一副锦袍已被灰尘浸染的看不出本色了,脚下丢了一只鞋,裤子也被划得一缕一丝的,裸露的膝盖已被砸伤,血流在浓土上,与灰尘糊成一团,让人看着就疼。

这人本来有一部好胡须,但现在却凌乱的犹如荒草,更别提上面沾着多少碎石与木削,与鼻血混在一起,狼狈的无以附加。

将这人扶离废墟,找了一块清净处坐下。马面紧跟在后面,伸出大手,放在这人背上,小心揉抚他的后心,帮他顺气。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人终于喷出一口污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哀嚎一声:“气不死的阿尼陀,咒不死的森阎罗。谁想到在自家桌子下面睡个觉,差点被砸死!”

一见这人回过气来,马面忙侧身到这人对面,满面堆笑:“君王不是去天庭与仙友欢聚了吗?怎么这么早归?”

这差点被大匾误砸将死的倒霉鬼,居然就是阎罗君王。

听闻马面如此做问,白无常心里苦笑:难怪他们今日寻我动手,原来早知道阎老头今天不在家。

嘿嘿!阎君驾下行刑官,果然一肚子鬼心肠。

注:

地府大殿的匾额上的字是“森罗十殿”,也有说是“森罗宝殿”的。但民间通常愿称为“森罗殿”。

后有人真的编排了十个殿,并且每殿都安排了一位王,如一殿秦广王、二殿江曹王、三殿帝廉王等。

若真的有十个殿,就会有十个阎罗。并列十个职位相同的人,谁能称君称王?故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权做笑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