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并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背景,所以,很自然的表现出无比的讶异,皇帝何以对一个故去的女人如此感兴趣呢?虽然,那确实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让陛下见笑了,我们蓉哥儿媳妇儿确实出身不好,据说是被青楼女子抛弃在养生堂门外,正好遇到监管养生堂修缮事务的秦大人,见她长得可爱,就收养了她,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蓉哥儿看上她不同凡俗的美丽,也就顾不得出身不好娶回家中,倒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甚为家中长辈们喜爱,说是子侄中所有媳妇儿加起来也不如她呢。”
“你们家对她果真是敬爱有加,听说,最宠爱她的还是爵威烈大将军,哀其身死,竟然以樯木棺收敛,出殡的排场也是空前绝后呀。”
先听皇上说最喜欢秦可卿的是珍大哥,元春倏地红了脸,接下又听到樯木棺材的事情,她的脸色由红变白,急忙起身跪拜请罪:“臣妾堂兄风流不羁,行事不够检点也是有的,至于丧事办的太过奢侈,臣妾也是第一次听说,因臣妾久居宫中,家里的琐事儿臣妾从不过问,以至于兄长做出有违国家法度之事,臣妾对家人失于监管,甘愿领受陛下责罚。”
“平身。”皇上示意宫女扶贤德皇妃起来,他目光玩味的审视着贾迎春。
忠顺王爷和南安王缄口不言,他们一时还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朕也是饮食中人,不也难以摆脱儿女情长吗。”老皇上意味深长的自嘲了一句。
晚宴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忠顺王爷和南安王同时辞别了,登上各自的马车,打道回各自府邸,南安王坐立不宁,悄悄从后门而出,乘坐软轿来到忠顺王府......
荣国府,贾政正在赵姨娘屋里翻云覆雨,突然听到院子里吵嚷起来。
玉钏儿气喘吁吁地对珍儿道:“珍儿,快点禀报一声,太太吩咐,让老爷立刻回荣禧堂去。”
“奴婢不敢!”王夫人屋里的丫头颐指气使惯了,珍儿表面恭顺,心里无比憎恶,见王夫人竟然上门要人,不咸不淡的陪笑道:“老爷已经睡下了,这种时候,任谁也不敢打扰的。”
玉钏儿自然懂得这话,听说,夫人年轻时也曾为此事和老爷闹过不愉快,若非宫里有急事传报,王夫人也不会让她来搅扰老爷的好事。
“混账东西,夫人有急事和老爷商量,连夫人的话你也敢不从吗?”玉钏儿推开珍儿就要往屋里闯。
珍儿也不示弱,抢上一步拽住玉钏儿胳膊冷笑道:“老爷和夫人的吩咐珍儿自然都不敢违背,只是,奴婢这会儿并没听到夫人亲口吩咐,倒是老爷有话在先,除了老太太屋里的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休息。”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玉钏儿甩珍儿一个耳刮子,怒道:“不知高低的小蹄子,宫里来人要见老爷,误了大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被外边的声音惊扰了好事,贾政本来一肚子火儿,正要张口责骂玉钏儿,听到“宫里来人”几个字,忙披衣服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老爷,是、是娘娘派人来传话,夫人让你快点回去。”估计是事情重大,急切之下,玉钏儿说话都有些磕巴。
元春选在这时辰传话,定然不是小事儿,贾政连衣服都顾不上传,就披着件氅衣,也不理赵姨娘问话,疾步就往回赶。
传信的是凤藻宫的小太监安兴,说是娘娘千万嘱咐,让务必把这封书信交给政老爷亲收。
贾政接过蜡丸揉碎了,展开那封书信一看,老脸顿时就刷得铁青,元春信上说皇上突然提到东府蓉哥儿媳妇的事情,对他们大办丧事颇为不满,当时,南安王和忠顺王爷都在场,不知南安王是否和父亲提到过什么。
夹在北静王和南安王之间,贾政早已是焦头乱额,不是他想脚踏两条船,而是,这两条船上都有绳索拴着他,想要摆脱都会有致命的危险。
当日收藏太子的女儿,本是南安王的指令,可是,他却无法向皇上解释清楚,而秦可卿确实就在东府里生活了好几年,并且被风光大葬,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珍哥儿是老太爷生前最宠爱的孙子,说是他胆大心细,豪爽有担待,并把族长之位传给他,堂兄贾敬索性连世袭之位都不要了,直接由他承继,可惜,他们都没想到,贾府如今要败在他的刚愎自用,无法无天之上。
贾政在屋里暴走,心烦意乱中根本理不出头绪来,不停的问自己,难道是南安王发现自己最近和北静王府走得近,准备修理宁荣二府?
好容易打定主意,横竖秦可卿已死,只能咬死自己并不知道秦可卿是太子的女儿,难道南安王还能证实什么吗?那岂不是把他自己也拖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