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面前,什么解释也是苍白的,唯一双方当事人坐下来协商解决,才是最可行的办法!”
王兵点了点头:“是啊!我看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走了,既然这事捅出来了!”
“是,他答应尽快解决好!”吕琳边说边放下筷子,拧了拧眉头。
王兵见了,问道:“怎么?不舒服?”
“最近感觉有些累,晚上睡眠也不好!”
王兵道:“我看你是为这事烦的吧?”
“虽然我刚上任,就碰上这棘手的事,可是还不至于为这事晚上睡不着,倒是有一件事真的让我烦恼了!”吕琳坐正身子,看向王兵。
“什么事?”王兵看到吕琳表情严竣起来,也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起来。
“还记得小丽家的遭遇吗?”
“当然记得,你当初还让我去找真相来着!怎么?有新进展了?”
吕琳把李强查到的事实告诉了王兵。
“原来是大宇公司?怪不得......"王兵好长时间,才长吁出一口气,靠仰到座位上.
吕琳和王兵对视了一眼,都无语起来,因为大宇在他们心目中并不陌生,甚至如雷贯耳,在他们看来小丽这事摊上这家公司,还真难办了!
良久,王兵叹道:“怎么偏偏是大宇呢?怪不得当时我托人询问时,那些人都讳莫如深,不敢吐半字!”
吕琳点了点头:“是啊,自从我知道后,就一直觉得心里沉沉的,准确地说不知道怎么办!”
“这事还真不好办,况且你那位现在还在大宇!”王兵凝神严肃道。
过了会,吕琳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郑勇军那事吧,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这件事,你自己慎重一点,郑勇军的背景很深,而且和许大昌关系不一般,这件事我想你不必太过认真,能过得去就算了!”王兵提醒道。
吕琳睁大眼睛看着王兵,然后苦笑道:“你是不是受人之托,过来警告我?”
王兵大手拍了一下有些过分光露的额头,激动道:“我能受谁之托?我现在就是一个苍蝇也不叮的闲人,在这儿谁也不鸟,都以为我只是挂个闲差,不久就要滚蛋的!”
见王兵激动了,吕琳忙安抚道:“你这么激动做啥,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就当真了!”
王兵道:“我说的也是事实,所以你可不能这么挤兑我!”
吕琳点了点头:“我有时想想,我还羡慕你呢,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王兵长叹了口气:“老同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我不一样,虽说我挂了一个副县职,可是最后的去向我自己都很茫然,可是你不一样,我看你这官场已经有人顺利帮你搭起了升职的梯子,现在的职位只是通往顶点的一个层梯,有目标,有希望啊!”
吕琳扑哧一笑:“我怎么不知道?你比我还清楚?”
王兵眨了眨眼,有些心灰意懒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吕琳笑着摇摇头道:“得了吧!”
王兵喝了一口水:“赶明儿我不得志了了,我就回老家,一亩三分地,晨起看日出,日落看晚霞,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
“好境界,不过恐怕你这个愿意难以实现!”吕琳道。
“为什么?”
吕琳看了他一眼:“很简单,我并不以为你是个已经看淡江湖的人,其实你心高着呢!只不过你藏得深而已!”
“何以见得?”
吕琳微微一笑:“很简单,你如果不在乎这一切,你就不会痛苦,就不会找我诉苦,明着是指导我郑勇军的事,实则是诓我一顿饭,送我一筒垃圾情绪!”
王兵听了,怔怔的盯着吕琳看,这张清丽的外表下,还难得有一颗和自己共鸣的心,难得她知道自己,于是叹道:“老同学,看来还是你了解我这一颗不安分的心!”
吕琳笑了起来:“你那点花花肠子在中学时我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听品琳说起中学时代的事,王兵一下子精神激奋起来:“怪不得我一直追不上你,只能暗恋着!”
“为啥?”
“有一句话叫做:因为不了解而在一起,因为了解而分手,我们还没有开始,你就太了解我了,当然没戏了!”王兵装作沮丧的样子。
吕琳听了王兵这番可爱的对白,心情一下子乐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吃完饭,王兵和吕琳离开了“一品居”,王兵道:“送你回县府宾馆还是回家?”
“回宾馆宿舍吧,今儿太晚了,不想打扰家人,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吕琳道。
红光宾馆是县府下属的宾馆,一共三个楼层,里面一般很少接待外来客人,主要是政府部门下来视察的领导等,而吕琳的宿舍因为暂时未有空闲的,就在宾馆三楼暂时定了个房间作为她的临时住所。王兵把她送到楼下,然后开车回去。
吕琳走进宾馆大堂,发现熟悉的服务员倪红坐在服务台里打着盹儿,听到脚步声,她马上警觉地睁开眼,发现了吕琳,于是马上打着招呼:“吕县长,回来了!”
“是啊!今儿你值班?”吕琳停下脚步,微笑道。因为平时倪红和另外一个女服务员小秋对自己饮食起居照顾得挺周到,一般她不在时,都会替她把水烧好,送上去。如果在这儿住的话,也会为她准备一些精心可口的小菜。
“小秋家里有事,让我替她的!”
“嗯,那你忙吧,我上去了!”吕琳点了点头,准备抬腿上楼梯。
就在这时,倪红突然喊住了她:“吕县长,你等等,这儿有你一快递!”
“快递?”吕琳停住脚步,心想,怎么有人把快递寄到这儿来了。倪红把一份EMS交到吕琳手上。
吕琳接过,看了一眼邮寄地址,竟然没有留,于是带着疑问,她开始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宿舍,她坐到床边,打开了那份快递,从里面拿出一张牛皮信封,信封上印着南城丝绸等字样,也真怪了,快递里面还放信封,这里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拆开信封,发现了一张银行卡,别无它物!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儿,吕琳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从信封上看来,这一定和南城丝绸有关,这和郑勇军有关吗?她拿出那张银行卡,看了看,站起身来,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桃园的夜晚,虽不如大城市的霓虹闪烁,但也是星星点点,灯火璨灿,但吕琳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此美景,而是觉得胸压抑得难受,这算什么呢?不言而喻!想到这儿,她打开电脑,来到银行网站,输入了卡号和密码,页面上显示了50000.00。吕琳心里一咯登,关掉了页面,拿起那张卡瞧了瞧,终于明白了,心想道:“看来这郑勇军还挺大方!”这算什么?想贿赂自己?为了周大贵的事?
就在她为此事苦思冥想之时,她的手机响了:“喂,哪位?”
“吕县长吗?”对方问道。
“请问你是?”吕琳疑惑道。
“郑勇军!”对方报上姓名。
“是郑总?”吕琳惊诧道。
“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
“不客气,有事就请讲!”吕琳说道。
对方沉中呤了会儿,然后道:“吕县长刚才收到一份快递吗?”
终于来了,看来对方真是料事如神!于是她答道:“收到了,不过你这快递真是不一般啊,不知道郑总这是啥意思?”
郑勇军笑道:“收到就好,其实也没啥,吕县长初来乍到,没想到在我们公司受惊一场,也没能好好招待你,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望笑纳,不要嫌弃!”
吕琳站起身,边走边说道:“郑总,我真不明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郑勇军听到吕琳语气的冰冷,忙解释道:“吕县长,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本人的一点心意!”
吕琳冷冷一笑:“看来郑总不缺钱啊,这一出手就是五位数,那周大贵的事还愁解决不了?”
郑勇军听了有些尴尬,他嗫喃道:“吕县长,你放心,从桃园一回来后,我就带人亲自登周师傅家门,和他们在谈具体赔偿事宜!”
“还在谈?”吕琳问道。
“是的,这周大贵一家突然改口,死咬要一下子赔偿一百万!我现在哪有这么多资金?”郑勇军无奈道。
吕琳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缺资金,干嘛还给我送这么大礼?”吕琳的话里尽是嘲讽。
“吕县长,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郑勇军以为吕琳嫌少,赶紧解释道。
“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吧?有事你就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吕琳套着他的话道。
郑勇军讪讪道:“吕县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让他们狮子大开口,能不能少要点!”
吕琳有些恼了,声音大了起来:“你把我吕琳看成啥人了?如果你这钱不来拿走,我就送到县纪委去!“
郑勇军一听,吓得额头冒汗:“吕县长,你可千万别这样,我知道是我不知好歹,错看了您,你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过两天我就过来拿走!”
“行,那过两天你过来一趟!另外我告诉你,这事也有国家规定,你执行就是了,另外你如果人性化点,给他按照好以后的生活,我想他们也不至于这样闹吧?”吕琳在挂郑勇军电话时,提醒了一下他。
挂了郑勇军的电话,吕琳竟然觉得心情并不轻松,,郑勇军此行为是典型的官商贿赂,难道他在桃园就是这么行事的?吕琳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过了两天,郑勇军过来拿起了那张银行卡,在一番尴尬中,讪讪的离开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和郑勇军以及许大昌的梁子就此结开了!其实郑勇军并没有及时解决周大贵的事,而只是派王浩等人象征性的提点礼品,上门看望了一下,主要还是力劝周大贵一家不要再吵闹,少提一点,如果狮子大开口,可能最后一分钱也要不到,另外就是如果降低要求,可以考虑按排周大贵来公司做门卫,解决他的生活问题,在王浩等人一番劝说胁迫下,周大贵一家同意不再上诉,接受了他们的条件,只是最后只是象征性的拿了五万块补偿,这五万块就是从吕琳那儿拿回来的。
郑勇军以为一石双鸟,瞒天过海解决了周大贵的事,他在洋洋得意的等着许大昌回来汇报呢。而吕琳后来亲自给周大贵打过电话,对方嗫喃了半天,说郑勇军已经帮他解决了问题,还答应他去上班。听到此话,吕琳也就放了心,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了,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上任后,遇上的第一件事还算顺利!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县府又恢复了平静。周大贵这件事似乎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吕琳象往常一样,继续开始了她的下一站的民情考察。半个月后,许大昌终于从北京出差回来,这次他象往常一样,先去向胡天亮作了工作汇报,主要是传达了国家对县级区域的经济当展,以及民生民情的关心,要做到基层工作人员深入到基层,切实联系群众,为民办实事等精神。
郑勇军第一时间在酒店为许大昌接风洗尘了。
席间,郑勇军自然提及起了周大贵的事,跟许大昌作了汇报:“没想到这周大贵还是胆小怕事,经这么一吓一怔,算是五万块了结了!”
许大昌听了,皱皱眉头道:“他不是开口要一百万吗?怎么五万块就解决了?”
郑勇军神秘笑道:“这还多亏那姓吕的提醒,我们答应重新接纳他进厂,永不辞退他直到他退休!”
许大昌边喝着酒,边点头:“这点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把事儿给做绝了!”
郑勇军瞟了一眼许大昌:“你说能让他干啥?除了门卫,而且他还是缺的右胳膊,就是写个字登个记啥的,他都不行,别说其他的了!”
“那你啥意思?”许大昌有些不明白了。
“我这是缓兵之计,先让周大贵做门卫,以后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郑勇军无所谓道。
“这事你还是悠着点,别又整出什么事来!”许大昌有些不解的说道。
“老大,我做事,你放心!不管她姓吕的如何,周大贵那边已经封口了,她也不会知道啥!这个是给你的!”郑勇军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到许大昌面前。
“啥?”
“惯例,给你开销的!”郑勇军暧昧的笑了笑。
许大昌明白了其意思,也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这一出差半个月,还真是挺想那小娘们的!”
郑勇军道:“喝完酒了,赶紧回去热乎热乎去,别冷落了人家!”
“还是你了解女人!”许大昌虽然喝得有些多,但是还没有醉:“那可不成,这晚上还得回家去,不然我那老婆可不依不饶的,不得安宁,我算是领教了!”
听到许大昌的叹息,郑勇军嘿嘿一笑:“看来大哥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三妻四妾生活了!”
“这日子也不好过啊!我现在算是想通了皇帝为什么早死!”许大昌不客气的拿走了郑勇军递过来的信封。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值得啊!”郑勇军嘿嘿一笑。
两个男人各怀心思,喝着酒,谈着女人,直到深夜才回去。
工作上开始进入正轨的吕琳,通过几次下访民情,基本上对桃园的经济有了大体的了解,除了南城镇的南城丝绸集团,磨头镇的机床设备厂,规模较大,业务范围扩大到国外以外,其他乡镇地方企业大多数规模偏小,没有形成自己的特色,竞争力可想而知了,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并不富裕,年人均收入不到六千,从那高矮不一的民居住房就可以看出,所以当地的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去城里卖菜、卖手机、或者去建筑工地打工,留下老弱病残的妇女儿童在家里。当地的乡镇政府为了发展本地区的经济,也大力积极招商,吕琳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对于经济发展的渴望,她记得濒临桃园最东部郭里镇年轻的镇长张伟对她说:“发展经济并不仅是我们要树政绩,而是确确实实是广大老百姓的心声,如果不把经济搞上去,青壮劳力长期外出打工,留守妇儿和儿童越来越多,夫妻不和,儿童教育等问题屡禁不止,引发的社会矛盾也层出不穷,这样下去,也影响了社会治安等问题,到时就不单纯是经济问题了,而是社会问题!”
这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镇长毕业于立州大学农林系,二十二岁本科毕业后,就立志于来到农村,来到自己的家乡,从一名乡镇普通职员做起,在这七八年时间内,坚持经常下基层,调研农村实际情况,了解民声,由于他工作业绩突出,很快他就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重用,一路提拔,做过办公室文书,办公室主任,团委书记,镇长助理等职务,胡天亮对这个实干型的小伙子十分看重,所以在他三十岁那年提拔为桃园最贫穷的乡镇任镇长兼副书记,希望他能用他的才智改变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乡镇命运.吕琳也对这个敢讲改为,颇有见识的年轻镇长的那一番讲,颇为赞同,她觉得这一个干实事的踏实基层干部,头脑灵活,见地不凡,于是心下对他有了一初步的印象.
调研完所有的按排计划后,身心疲倦的她请了个假,带着女儿果果回了趟许城.李强一家相聚,自然是十分高兴.夜晚女儿果果缠着许久不见的李强做游戏,讲故事,就是不愿意睡去,直到深夜.看着兴奋不已的女儿终于睡着了,李强和一边的吕琳对望了一眼,这才走向自己的卧室.
李强看了一眼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屋子,从身后把吕琳拥进怀里,轻轻道:"这一个家没有女人还真不行!"
"现在终于知道了?我一回来,吓我一大跳,这地上,桌上到处都是灰,沙发上的衣服堆满了,分不清是干净的还是脏的,简单就象个猪窝,累了我半天,才打扫完毕!"吕琳边说边捏了捏有些腰痛的腰肢.
李强把她拉坐到床边,然后替她捏着腰肢道:"我来帮你!"
吕琳轻轻的依在李强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深情服务,心里荡起一阵阵的暖流:这才象一个家,一个可以累了,倦了,休息的港湾!她甚至都不想再离开了!
在李强轻柔的按抚,有些疲倦的吕琳竟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看着睡得香甜的女人,李强心里咯的疼惜起来,他知道她在桃园也不容易,一个女人为了政事,确实难为她了,况且他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女人,充满感性,只是命运将她推上了政治的舞台,看着有些消瘦和疲惫的面容,他伸出大手轻轻的把那一缕乱发撩到她耳后,然后把她放到床上,盖上空调被,调好室内的温度,然后轻轻的走了出去,来到书房.
书房内也已经擦试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摆上了一盆清翠欲滴的纹竹.李强伸手拂试了一下那柔软的鳞状叶片,那刚抽出的柔软枝芽,就象小孩的脸,惊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好顽强的生命力,它一定对这个世界十分好奇,可是它不知道这个世界又有多复杂和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