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和尚察觉有黑影从头上一掠而过,猛地扑出,背靠墙壁,举刀护身,这才抬头望去。这一看之下却是不由皱眉,因为月色下空中什么也没有。
正在疑惑之时,和尚就远远看到夜空中一个巨大的白影好似从月亮中飞出,越飞越低。到得近了,这才看清是一只白色大鸟,爪下还有一个人影。这一人一鸟很快飞到近前,离地还有四五丈高时,那道人影轻轻飘下,落到地上竟然毫无声音,好似落叶一般没有重量,显得异常诡异。和尚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到了这人脚下的影子才暗自松了口气,不是鬼神就好!
小时候的艰辛生活,父母早丧,兄弟分离,三年时间的云游化缘,让和尚见惯了世事,一颗心早就坚毅无比,性情隐忍。他知道这等高来高去的乃是江湖人士,但能像这人仿佛从天而降,在江湖上肯定也是顶尖的人物,听说这等人物都是脾气古怪之辈,万不可招惹。若是遇到定然也要恭恭敬敬的,不然遇到脾气坏的,一点冒犯就会没命。
眼前这人一身青布道袍,看相貌倒是年纪轻轻,和自己差不多,嗯,说不准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老妖怪,一大把年,纪容貌不变那种。神情间倒是不见什么乖戾,平平静静的看着自己,看着这人,和尚的脑海中冒出了四个字“温润如玉”。
“阿弥陀佛,前辈光临敝寺,贫僧未曾远迎,失敬失敬!”和尚道了一声佛礼,礼貌问好。
“大师俗家可是姓朱?”
“呃……正是。”和尚不由错愕。
“可是双名重八?”
“正是,前辈识得贫僧?”
“未曾,未曾。只是在下夜观天象,见破军,贪狼,七杀星三星齐动,紫薇帝星闪耀,将有……”
看着朱重八的眼睛,刘柯突然停口,笑了笑说道:“好吧!看得出你不信鬼神这一套,你我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鬼神,”刘柯心中暗想只是倚天世界没有鬼神,“人世间有如地狱,那些鬼神怎么不显灵来拯救世人!所以,人啊!还是要靠自己!如今天下民生艰难,我想尽一份力而已。”
“前辈想要拯救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朱重八不由皱眉,莫非这人跟自己最近入的明教一样,也要立教。嘿!真是乱世出妖孽,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于是也不再自称贫僧。
“我一心向道,虽忧心天下万民,但志不在此,于是就想寻到一个立志改变现状的人,助他一臂之力,了我心愿。”
“这么说,前辈寻到的是我?”天上不会掉馅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重八心中戒备更甚。
“正是,我欲传你一些技艺,助你一臂之力。”
朱元璋心头明了,这不就是传说中异人望气惊见真龙天子的戏码嘛!然后以此威名举兵造反,不由心中暗恼:“哼!谁信!我家在金陵世代为农,曾祖几代人欠了财主家的债还不起都跑到淮河来了!也没听爹娘说生我之前有啥神仙神兽的经过!出生时也没啥异象!倒是娘说生我这个老幺时差点难产死了!我平常也没杀过白蛇啥子的异兽!你糊弄谁呢!”
于是对着刘柯躬身一礼,说道:“重八只是个农家子,小时候还要为东家放牛,大了就投奔了这於皇寺,名字倒挺响亮,不过是家名不见经传的荒野寺庙,寺中没了粮食,重八又做行僧在外讨了三年饭,身无所长,前辈怕是看错人了。对不住,夜深了,重八要回去休息了。”说罢转身。
哪知一转身,就见那道人站在自己身前三尺,朱重八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却见那道人还站在原处不动!
朱重八瞳孔紧缩,一转头,道人还在眼前,再转身,还在眼前!朱重八陀螺般转身,那道青影却始终映入眼帘,月光下有如一缕青烟围绕着他!
“啪嗒!”汗水从朱重八额头滴下,打湿了地面。因为他分明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眼前,而接着一道微风吹过,其中一道青影竟然随风消散,宛若幽魂!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
“不好意思,技艺还不够娴熟,穿帮了,见笑见笑!”刘柯笑嘻嘻的稽首一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朱重八心中念叨这些话,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小子一定从令如流!”
“嗯,这才对嘛!来!来!来!重八啊!我跟你说啊!这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想驱逐鞑虏复我中华,首先就得有身好武艺,你现在可会什么武艺?”
“回禀前辈,小子在外行乞三年,与拳法刀法倒是学了点庄稼把式,三四个人近不得身。”
“演练于我看看。”
朱重八不敢抗命,只能持着腰刀在院中演练,刀身破空声不时响起,他知道这道人武功恐怖至极,也不敢起其他心思,只是专心演练。
“这一刀耍这么花干什么!”
“这步法怎么这么乱!”
“江湖技击尚可,上了战阵也能斩杀敌人,但砍了人之后你就活不下来啦!”
“……”
练着练着,朱重八就练不下去了,因为刘柯不断的在旁边数落,将他的武艺数落的一无是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当下停了招式,说道:“微末技艺,不值一哂,还请前辈指教。”
刘柯也不介意,抽出摧锋剑双手持握,来到院落中间,低喝一声,摆出起手式,而后便是朝前一记劈砍,紧接着回旋,横斩,下劈,动作虽慢,一招一式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给人以行云流水的感觉,很快这套剑法就演练了一遍。朱重八感觉这套剑法简单,干练,而且步法精简快捷,以他杀过十几人的经验来看,的确是套杀人的好剑法!不过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刘柯却不停手,动作聚然加快,朱重八在旁边看着,突然感觉一股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浑身的汗毛一下全立了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天灵盖发麻,耳中甚至听到微微的铮鸣声,鼻间是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似乎魂都没了。
过了好一会,朱重八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腿肚子还在哆嗦,浑身不听使唤,几乎就要瘫倒。看着一丈外微笑看着自己,如玉君子般的刘柯,朱重八心中咆哮:“这他、娘、是杀了多少人!多少人!简直是个杀神!老朱都快被吓昏了!这是个道士?!他、娘、的就是个活白起!他到底是谁!”
“这套剑法还可以吧?”
朱重八艰难的点点头,心中想道:“这哪里才是可以!应该说是厉害无比!”
“这套剑法是我在沙漠中所得,应该是极西之地一神、教派的传承,我只是得了招式,事后自行修改而成,可惜没得到与之配合的心法。这套剑法运使起来杀气极重,大开大阔却又连绵不绝,与人交手虽然极其凌厉刚猛,但也极伤身体,练习几年就会积累暗伤,人到中年就会暴毙。所以我又配合这剑法创了一套呼吸吐纳法,专门健体养生。”
刘柯说着叹息一声:“唉!我中土亦有双手杀人剑法,汉之斩马剑剑法,魏晋御刀刀法,盛唐仪刀陌刀刀法,皆是战阵无双的技艺!可惜不能一睹真容!甚憾!”
刘柯又指了指地面,“这些脚印是乃是与之配合的步法,你练习时可以踩在上面,使剑法和步法配合。”朱重八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已是被踩出了一两寸深的脚印。
走到僵立的朱重八身后,刘柯伸手抵住他的后心,渡了一股真气过去。朱重八只感觉一股暖流游遍全身,消除了全身的异样,好不舒服。忽听刘柯说道:“静心凝神,记住这股真气的运行轨迹,再配合特定的呼吸方式,这便是那套呼吸吐纳法了,切记要以真气配合剑法,只运使剑招就是在折寿!”
朱重八其实资质甚佳,记性悟性都好,不几遍就记住了这套功法。刘柯嘱咐他以意念调动真气安心修炼,就飘然飞上屋顶。
这奇遇来的莫名其妙,虽然开始时朱重八戒心重重,可转念一想,自己一无所有没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而且他的确想改变现状,他也看得出刘柯并无害他之心,心中已是接受了刘柯的传授。
看着那只白色大鸟飞来,看其外形是一只异种巨鹰,知道刘柯要走,朱重八高声喊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授艺之恩怎可忘却!
“名字而已,不必再问,明晚戌时再见。”刘柯已经随着长空而去,朱重八望着天空,不见一人一鹰的踪迹,只有一物飘然落下,伸手接住。却是一只数尺长的白色飞羽!“原来真人还未传授完毕,大善!嗯,既然不知姓名,且称呼白羽真人罢!”
身在半空中的刘柯却是心疼不已,妈、蛋!老子的那一缕本元真气啊!为了让朱重八真气速成就这么搭上了!也就是原著中张三丰助张无忌修炼九阳残篇时这么干过!朱重八,你要是不能混得更好,看老子以后回倚天世界整不死你!
…………
第二天入夜,刘柯果然再次到来,而且还为朱元璋带来了几袋米,看着朱重八略带好奇的眼神,刘柯解释道:“这不是变出来的,我从十几里外的张员外庄园里‘借来’的,只不过不用还而已。你要学我传授的技艺,可没功夫到处找吃食。”
这一夜,刘柯准备传兵法,一问才知,朱重八幼时虽不识字,当行僧外出行乞这几年却自学了文字,果然聪慧且有远见。虽然只是粗通文墨,学习刘柯所传的兵法却是足够了,又不是去写花团锦簇的文章考状元,哪用得着什么文采!于是,在将《孙子兵法》、《尉缭子》、《司马兵法》、《武经总要》、《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法国步兵操典》等书籍里面一部分会引起歧义的典故名词皆做替换后,刘柯就将书册一股脑的扔给了朱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