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让一经发现自己的主将图吉已被人砍下了脑袋,不由得血贯瞳仁,也不顾自己膝盖上有伤,奋力跃起身,挺剑直刺向那黑影。
那黑影见步让意欲跟自己拚命,并不愿与他恋战,情急之下急中生智,挥舞手中的皮囊,迎向步让的剑锋。
步让这一剑使尽了平生功力,抱定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丝毫不留退路地直刺那黑影的心窝,却没料到对方会用图吉的首级来格挡剑锋,眼见自己手中的剑尖就要刺及盛装着图吉首级的皮囊,步让嘶声怒吼道:“卑鄙小人,我跟你拚了。”陡地收剑、扔剑,自己却因收势不住,,整个人砸向了黑影。
那黑影原想借步让撤剑收势之机,摆脱他的纠缠,抽身去追来兴儿,也没想到步让会收势不住,整个人直冲着自己飞砸了过来,待要退身避让已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得伸单掌来推,耳轮中只听得“砰”地一声,步让瘦小枯干的身躯被黑影这一掌打得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至两丈开外,而她本人也被步让这拼尽全力地一撞,“腾腾腾”地接连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图吉宿房中一番打斗和吵嚷,惊动了纳悉摩帅府中巡夜的护卫,听房外人声喧哗,杂踏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房间赶来,那黑影不再向步让逼问裂云剑藏在何处,而是翻身跃起,手拎皮囊,凭空高高跃起,从屋顶洞口处窜了出去。
那黑影倘若肯将图吉的脑袋留下,自己空手独自离去,负伤的步让也许会就此放她走了。可是,当被那黑影一掌打飞,摔落在地的步让翻身爬起,一眼望见那黑影手提皮囊窜上屋顶,想要开溜,不禁大怒,勉力攀柱而上,,紧随在黑影身后上了屋顶。
那黑影窜上屋顶,借着月光四下张望,远远地瞧见来兴儿头也不回地翻过帅府东面的院墙,离开了纳悉摩的帅府。
她此次紧跟着来兴儿离京来到泾州,明面上是答应师父青橙,与来兴儿比试较量,看谁能先刺杀吐蕃军主帅纳悉摩,并且从他手中抢得裂云剑,实则她此行的头一个要刺杀的目标并不是纳悉摩,而正是来兴儿本人。
因此,一发现来兴儿趁她招架步让之机溜之大吉,她立刻便撇下步让,一门心思地想要追上来兴儿,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好为死在来兴儿剑下的张谅报仇。
此时,她一旦发现来兴儿自东面的院墙翻越溜走,没有半点儿迟疑和犹豫,当即施展起轻功,穿房越瘠,赶了过去。在她身后,步让虽有心拦下她,留下图吉的首级,无奈他膝盖上中了一枚暗器,腿脚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瞅着黑影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来人,备马,我定要亲手杀了两名刺客,为图吉将军报仇雪恨。”步让拖着一条伤腿,立于屋顶上,向纷纷赶来的帅府护卫大声吆喝道。
来兴儿初到泾州,便顺利地潜入了纳悉摩的帅府,探听到了吐蕃重要的军情部署,并且果断出手,一举刺杀了吐蕃此次来犯的主力军---西路军的统兵主将图吉。可谓是收获颇丰。
因此,他一有机会摆脱紧随自己而至的那道黑影的纠缠,即不假思索地取道向东,欲尽快逃出泾州城,返回汾宁,向景云丛报告吐蕃二次来犯的兵力部署。
待来兴儿翻墙出了纳悉摩的帅府,却发现泾州街头已聚集了大批的吐蕃军士,他们正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向帅府周围围拢了过来。
尤其令来兴儿感到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些吐蕃军士对自己居然视若无睹,许多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竟然如同没看到自己这个人似的。
来兴儿惊讶的同时,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原来,自那黑影在屋顶一现身时起,自己的头脑就一直处于极端的紧张和兴奋之中,以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副吐蕃军士的打扮。
他暗自说声侥幸,随即装做奉命前往泾州城东门传达将令的模样,有意大呼小叫地分开迎面走来的吐蕃众军士,大摇大摆地向东城门的方向走去。
来兴儿接连穿过了几条街巷,眼见身前身后已没有了吐蕃军士,立马撒开腿,一口气跑到了泾州东面的一处城墙根下,抬起头瞄了瞄城墙的高度,纵身窜上城墙,两只手紧紧抠住墙缝,一路攀缘而上,不消一碗茶的功夫,已是攀上了城头。
正当来兴儿瞅准城外一处平坦的空地,准备飞身跃出城外时,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小子,死在城头上比死在城外要好,至少,吐蕃人不致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兴许会叫你留下个全尸的。”
来兴儿心下骇然,不知这黑影是如何避过众多吐蕃军士,如影随形地紧随着自己一路来到泾州东城头之上的。
他自知若论单打独斗,自己绝非此人的敌手,断不能听从她的话,留在城头上坐以待毙,于是,头也不回地一边用话诈她道:“娘娘小心身后,步让也赶过来了。”一边瞅准方才已相中的那块空地,不顾一切地飞身跳下了城墙。
那黑影不防来兴儿说跳就跳,气得狠狠一跺脚,低声骂道:“老不死的青橙,留着这无影步法不教给我,你是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吗?”嘴里虽这样骂着,她暗自惦量,以自己的轻功,很难做到像来兴儿那样从如此高的城墙一跃而下,而又毫发无伤,于是,只得另选一处有棵大树傍墙而生的地方,先纵身自城头跃到了树稍,尔后再顺着树干轻轻巧巧地滑落到了平地。
与她平安落地相比,来兴儿这回却没有了潜入帅府探听军情,以及一剑刺杀图吉那样的好运气了。城墙毕竟太高,而他的无影步法还远未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从城墙上高高地跃下,一个不慎,便扭伤了左脚脚踝,行动因此变得迟缓了下来。
即便如此,一经发现那黑影竟然也从城墙之上顺利地滑落到了平地,来兴儿顾不得脚上的伤势,挣扎着起身,奋力向东面汾宁的主向跑去。
然而,还没有跑出三五里地远,来兴儿只觉得左脚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越来越密集地袭上心头,再也无法利索地挪动脚步了。而此时,那黑影却已赶到了来兴儿身后,轻出一掌,将来兴儿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