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尘无法想象,敖玉会把这个天谴诛杀肃亲王和太医署令的大戏演得如何震撼了。
“敖玉公子……”侯尘正要继续问。
但是被太上皇阻止了,他老人家道:“侯尘,不要问了。敖玉,你去做,有什么后果,我都能为你担着,需要什么人手,你找侯尘。”
云中鹤道:“遵旨,臣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太上皇忽然道:“敖玉,这两个人还不够,可以再酌情增加一两个,三品以下,随便你选。”
云中鹤一愕,点头道:“臣明白。”
太上皇觉得人死的人不够多,不够震撼世人,所以让云中鹤再加。
看来太上皇这次是被彻底激怒了,上清宫是他营造了八年的神秘禁地,结果皇帝带着百官横冲直撞,把里面的神秘禁忌感彻底破灭,让所有人对太上皇和上清宫失去了敬畏恐惧。
现在就死一个亲王,几个大臣,好好让天下人看看,触犯上清宫的神灵是何等后果,是会被天谴而死的。
这样上清宫的神秘和恐惧感就再一次恢复了,又成为了天下敬仰畏惧的禁地了。
云中鹤道:“太上皇,那臣就去办事了。”
太上皇道:“去吧。”
云中鹤完全离开了上清宫,太上皇叹息道:“皇帝太刻薄寡恩了,如果上一次敖玉平息南境叛乱之后,皇帝直接赐婚香香给他,并且让他参加科举点为状元的话,敖玉已经是朝堂里面的栋梁了。如今他和皇帝如此对立,也是皇帝心窄。”
侯尘老太监道:“大概是以己度人,皇帝觉得敖玉一定会仇恨他,所以才不用之。”
太上皇点头道:“是这个理。”
当时皇帝要让敖心背锅,抄了怒浪侯爵府,南境叛乱,敖心的义子谋反,皇帝将敖心全家抓捕,要诛杀九族。
之后尽管敖玉平息了南境叛乱,但是皇帝觉得,敖玉肯定对他这个皇帝恨之入骨,肯定是有仇,所以这种人就更加不能用了。
这种皇帝是很多的,甚至现实中这种人也很多。当有人做出了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后,反而会去害对方,愧疚有时候也是可怕的杀手。
偏偏云中鹤也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所以就和皇帝不死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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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上清宫后,皇帝一路上和群臣还有说有笑,说什么上天怜之,没有收走太上皇,真是大周之幸,朕之幸。
众多臣子们也在纷纷议论太祖显灵之事。
“没错,那就是太祖皇帝,那鼻子,那脸型,就是太祖皇帝。”
“那声音你们听到了没有,从四面八方,从天空和地面同时震动。就如同书上所说,太祖之声,如同洪钟,深厚震撼,闻后心有余震。”
“却是太祖显灵了,真是神奇啊。”
而就在这时候,大宗正肃亲王冷笑道:“什么太祖显灵,分明就是敖玉装神弄鬼而已。”
这话一出,所有人噤若寒蝉,然后朝着皇帝望去。
肃亲王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对太祖皇帝不敬,皇帝您怎么看?
结果万允皇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谈笑。
一直回到皇宫之后,进入了自己的寝宫,所有的太监都赶走了,就只有皇帝和皇后二人。
万允皇帝的脸面瞬间冷了下来,面孔一阵阵抽搐。
咬牙切齿之下,因为太过于用力,牙龈出血也不自知,满嘴咸之后才发觉,直接吐出来。
“陛下,您吐血了?”皇后惊呼道,然后赶紧冲上来。
皇帝拿起茶杯漱口道:“不是。”
接连涑口几次,才把牙印出血洗干净。不过他心机深,就算此时内心无比愤怒不甘,但在皇后面前也不想说什么。
但皇后忍不住了,寒声道:“陛下,想要一个人死,怎么那么难呢?”
这话让皇帝面孔一抽,目光一冷。
皇后这话这么诛心,按说皇帝应该怒斥的,但是他没有。
皇后这可是在诅咒太上皇啊。
皇后又道:“今日这一切,又是敖玉在装神弄鬼。太上皇非但没有死,而且半神金身也没有破,从此以后敖玉岂不是更要兴风作浪吗?”
皇帝道:“不是这样,这次也不算毫无收获。”
他没有把话说明白,但皇后却听懂了。
“没错,大家当时被太祖显灵那个鬼把戏震惊住了,但是回家之后,应该会冷静下来开始怀疑的。”皇后道:“而且上清宫之前何等神秘禁地,就连陛下也不能进入,天下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结果这一次,几百个人就这么横冲直撞,连无为殿都冲进去践踏了。所以太上皇营造的神秘不可侵犯禁地,早就毁了,大家对他的敬畏和恐惧,也大大减淡了。”
皇帝也认同这一点,但他心机深,不会回应皇后这句话。
“陛下,我们就任由敖玉这么兴风作浪吗?”皇后寒声道。
皇帝看了她一眼,现在太上皇会死保敖玉,想要杀死他,谈何容易?
这个人真是命大啊,本来想要借井中月之手杀他,竟然依旧没有死。
甚至连大西帝国太子李纣都没能杀了他。
皇后道:“陛下,我们不能杀敖玉,难道还不能害他吗?我们可以杀他在乎的人,动他在乎的人。逼着敖玉乱出手,一旦乱出手,就会被抓住把柄,就能除掉他。”
皇帝道:“这一次在西部荒漠,大西帝国三十万大军攻打井中月,结果地下喷出十道火龙,把李纣的三十万大军烧死得干干净净。大火少了一天一夜,整个大地整整烧了几百里。”
皇后道:“这又是敖玉的诡计?”
皇帝道:“对,他把地下的黑油挖出来了,整整喷射出了几亿斤黑油。”
皇后道:“此人如此了得,更加不能留了,一定要弄死,一定要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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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鹤回到家,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给父亲用青霉素了。
可以理直气壮地治好他的肺痨了。
其实在之前,云中鹤就已经偷偷在用青霉素了,只不过不敢放开用伎俩,不能一下子把敖心治好了。
现在他去了柔兰城之后,就能光明正大用青霉素了。
一家人静静地吃饭,仿佛有千言万语,又被知道该如何说起。
而且这段时间,敖心全家都处于半软禁状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公子,有人找您。”外面的敖黑道。
云中鹤不由得一愕,这个时候有人找他,谁啊?
片刻后,云中鹤见到了此人,竟然是一位故人。
沧浪行省学政大人,也是提学御史,曾经云中鹤乡试科举的考官,也是他的恩人。
“学生拜见老师。”云中鹤躬身拜下道:“您什么时候进京的?您莫非调入京中了吗?”
云中鹤的老师是祝兰天,但于铮是他乡试的主考,所以也能喊座师的。
于铮大人道:“老朽被罢官了,这个官做不下去了。”
云中鹤道:“怎么了?”
于铮道:“就是有人相害。”
云中鹤道:“谁?”
于铮道:“你们敖氏的那个老祖宗敖亭,还有月旦评组织,因为我在沧浪行省做学政,掌握了一省科举大权,挡了他们的路。”
又是这个老不死的?
云中鹤道:“他是怎么陷害您的?”
于铮道:“本官监考本省院试,发现了好几个人才,便非常欣赏,点了前几名。结果这些人跑到孔庙哭,跑到总督府说要推掉功名,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功名来历不正,他们的家人贿赂了我。然后在他们找的书稿里面,找到贿赂我的银票。”
我艹,这就狠毒了,自杀性攻击啊。而且太诛心了啊,于铮明明是欣赏那几个学子,把他们点为院试头几名,结果那几个学子反过来狠狠咬了于铮一口。
于铮道:“那几个学子检举我有功,那一科院试的成绩被取消了,但是下一科可以再考。而我被夺了官职,流放五千里。最近太上皇不是出事了吗,皇帝为太上皇祈福,进行大赦,所以就释放了我,贬为庶民。”
云中鹤无比惊怒,这何止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简直是黑不见底了。
于铮是什么人,会不会收受贿赂?皇帝你不明白,满朝的臣子不明白吗?你就算把他杀头一百次,于铮也不会收受贿赂。
他要是会收贿赂,如果学会和光同尘,如今不说进内阁,起码执掌六部之一了,何至于只是一个学政啊,从御史台到司天监,最后去了沧浪学政,别人的官越做越大,他越做越小,不就是因为太有骨气,太清廉,太不合群吗?
于铮道:“我已经老了,这个官不做也就不做了。但是苏芒还年轻,还不能死啊!”
云中鹤一惊道:“苏芒兄怎么了?”
苏芒,就是沧浪行省的那个科举天煞孤星。本来他板上钉钉第一名的,结果被云中鹤夺走了解元,苏芒成为了第二名亚元。
当时月旦评组织要害云中鹤,栽赃他科举舞弊,他们挑中了苏芒带头书生们闹事,要之置云中鹤于死地。
但是苏芒天生正义,直接反手一击,弄死了江州月旦评十几人,帮助云中鹤洗清了罪名。
云中鹤评价过,苏芒此人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如今,他竟然出事了?
“这次会试和殿试,苏芒兄参加了吗?”云中鹤问道:“按照他的才华,一定能夺状元的啊。”
于铮大人道:“如果你参加这次会试和殿试,那状元非你莫属。但你没有参加,那苏芒夺魁的概率就很大,会试的时候,他确实是第一名。但是后来的他的考卷张贴出来后,被人指出他的策论暗藏消藩之意,这就得罪了镇海王府。结果殿试两天晚上,他被京兆府抓了,罪名是奸/杀名妓苏小云,大理寺正在审查此案,可能要判斩首。”
这话一出,云中鹤不由得头皮发麻。
苏芒杀人?这不可能?苏芒此人慎独,绝不可能在殿试前夕去嫖宿,万万不可能。
奸……杀名妓苏小云?更是荒谬绝伦,他一定是被人陷害。
于铮大人道:“我虽然为官多年,但是得罪人无数,也没有什么党羽,苏芒出事,我不得不救,但是事到临头,我竟然只能来找你这个学生,我于铮这一生,真是一事无成啊!”
说到痛苦之处,于铮大人不由得泪流满面。
云中鹤赶紧扶起于铮大人道:“我和苏芒兄志同道合,视为兄弟,一定相救,老师放心!”
然后云中鹤道:“主审苏芒兄的人是谁?”
“大理寺卿,傅人龙。”于铮道。
傅人龙?傅炎图的族人?也是敖玉的生死仇敌啊。
父亲敖心在大理寺监狱感染了肺痨,这位大理寺卿难逃嫌疑。
甚好,甚好,太上皇不是嫌弃死亡名单上的人太少吗?那就加上你一个。
太医署令,大理寺卿,大宗正肃亲王,用天谴,众目睽睽弄死这三个人,应该足够分量,足够让天下人敬畏恐惧了吧。
应该足够让上清宫变得威严神秘,不可侵犯了吧。
云中鹤忽然问道:“老师,那这一次殿试状元是谁啊?”
于铮道:“你的那位兄长,敖鸣!”
敖鸣,成为状元了?云中鹤面孔一阵抽搐,皇帝陛下,你是专门来恶心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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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云中鹤是鸿胪寺主簿,这个芝麻小官本没有资格上朝的,因为他要汇报出使柔兰国之事,所以也来上朝了,站在朝廷的末尾。
他的那位便宜兄长敖鸣也上朝了,人家堂堂新科状元,翰林院编撰。
“皇帝驾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大宗正肃亲王出列,道:“陛下,臣有本。”
皇帝道:“讲!”
大宗正肃亲王道:“陛下赐婚香香公主也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太上皇也已经元神归窍,不如挑选一个良辰吉日。趁早为香香公主和镇海王世子史万完婚,,也了太后娘娘一桩心事,也成全一段佳话。”
皇帝赐婚香香公主,而且还是和云中鹤的生死仇敌镇海王府世子?!
听到这话,云中鹤身上的汗毛全部炸起。
你明明知道香香公主和我情投意合,竟然把她赐婚给镇海王府?
难道我杀三个人,还不够吗?!要我杀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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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调整作息中,就睡了三四小时。写完这章四肢酸软,冷汗冒出,我要去躺一会儿,然后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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