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尽。
剑光隐没。
宛若暴风雨后的风平浪静。
然而这一刻,无论是蓑衣客,红烛翁亦或者潜藏在江底的楚中阔,都感觉不到一丝平静。
尤其是单凭肉身受了秦苍迄今为止最强一剑的蓑衣客。
他手中的渔网还在。
渔网中心的破洞却是不见,被一个金黄色的圆形光圈所填充,与天空中那轮大日遥相呼应。
如他所愿,他成功地借助这个机会修补了多年不曾弥补的破洞。
然而似乎正应了那句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古话,渔网中心的破洞被金色光芒修补,其他地方却是破碎地一塌糊涂,碎裂的痕迹也不是全无规则,恰恰相反,渔网上的每一道裂痕都仿佛被人以利剑划出,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剑气。
这些剑气看似彼此交缠,实则都沿着不同的时空轨迹,在不同的时刻先后破开渔网,紧接着穿透蓑衣,侵入蓑衣客的体内。
一剑好似千万剑。
此为秦苍的惯用手段。
蓑衣客早有预料,并且做出了部分经脉爆裂,浑身淌血的准备。
他想要在不伤及自己性命和道基的情况下通过自己受伤的程度来精准地判断出秦苍这一剑的威力究竟能有多强,是否真正跨越了问道境与悟道境之间的鸿沟。
事实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或者干脆说秦苍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在凭借肉身之力抵抗千万剑气撕裂的同时也吸纳了这一剑的所有精髓,包括秦苍方才从姜榆罔那里受到的怒性启发。
他在这之前从未见过秦苍施展这一剑,但在他挨了这一剑后,他却很快察觉到这是怒剑。
一怒可斩鬼神的怒剑!
不得不说,秦苍在剑道上的造诣令他佩服,令他意外。
但最令他意外的还是这一剑给他身体造成的影响。
他手中的渔网破烂多处。
身上的蓑衣亦是如此。
就连被划出的剑痕也是如出一辙。
可他并未流血。
由始至终都未流下一丝殷红的血液。
如此声势浩大,快到可比肩光束的一剑竟然未曾对他造成一丝实质性的伤害,这简直叫人匪疑所思,难以置信!
蓑衣客在中剑的下一瞬,脸上神情的变幻恰恰完美地诠释了震惊二字。
待得他反应过来,震惊之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不是失望或者嘲讽,反而像是一种对神技的叹服。
叹服之余,他开始连连自封身上十几处关键要穴,指力深入体内,同魂力一并查探身体内部的情况。
当他再一次确定自己身上非但没有一道伤口,体内经脉也没有一处破损时,他忽而又变得无比激动,望向上方一片尘烟滚滚气浪翻涌的虚空,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道:“神通......神通......诞生于现在,却可穿梭至未来的神通!”
他话音还未落,本在替他掌握那根钓鱼长线,盯住楚中阔的红烛翁不知何时已悄然瞬移至了他的身后,一掌按在蓑衣客的背部,片刻之间,其脸色也是忽然大变,失声道:“一剑破道,一剑融道,分明是在如今击中的你,但剑威却是要在未来的某一刻才爆发......此等神乎其技的手段,的确属于神通......他一个问道境界的凡血人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凡血......不,他绝不是凡血,难道你忘了假红烛阁内,他的血液从魂魄中流出,且不是纯粹的鲜红色,甫一显形,你引以为傲的烛火就仿佛臣子见到了君王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红烛翁的眼瞳突然急剧收缩,手掌之中灵力狂涌,遽然破碎面前空间,五指探入漆黑空间裂缝之内,将秦苍闭关之前交给他的一丝血液和一份魂精同时取出,放在掌心之内,任其以阴阳两仪之态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