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沈馥身边凑了凑,接着问:“写的有意思吗?”
沈馥说:“我觉得挺好,这本我已经看第三遍了。”
边学道又凑了凑,问:“真那么好?”
沈馥状若不知边学道的小动作,说:“我念几句给你听听?”
边学道莫名想到了《朗读者》,随后赶紧抛开不着边际的联想:“好啊!”
沈馥把酒杯放到床头柜上,翻了几页,轻声读到:“英美人把社会比作蛇阱。阱里压压挤挤的蛇,一条条都拼命钻出脑袋,探出身子,把别的蛇排挤开,压下去……你上我下,你死我活,不断地挣扎斗争。钻不出头,一辈子埋没在下;钻出头,就好比大海里坐在浪尖儿上的跳珠飞沫,迎日月之光而生辉,可说是大丈夫得志了。人生短促,浪尖儿上的一刹那,也可作一生成就的标志,足以自豪。”
停了一下,沈馥又念道:“我国古人说,彼人也,予亦人也。西方人也有类似的话,这不过是勉人努力向上,勿自暴自弃。西班牙谚云,干什么事,成什么人。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你自己的成就。”
沈馥读得清楚,边学道听得糊涂。
偏偏沈馥读的这篇散文边学道没读过,恨不得把书拿过来,仔细看一遍,好分析沈馥想表达什么。
朗读还在继续:“我曾见草丛里一种细小的青花,常猜测那是否西方称为勿忘我的草花,因为它太渺小,人家不容易看见。不过我想,野苹野菜开一朵小花报答阳光雨露之恩,并不求人勿忘我,所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莫非,沈馥想就此划清界限?
沈馥还在读:“我爱读东坡万人如海一身藏之句,也企慕庄子所谓陆沉……蛇阱之上,天空还有飞鸟;蛇阱之旁,池沼里也有游鱼。古往今来,自有人避开蛇阱而藏身或陆沉。消失于众人之中,如水珠包孕于海水之内,如细小的野花隐藏在草丛里,不求勿忘我,不求赛牡丹,安闲舒适,得其所哉……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不能听了!
来德国一段时间,居然变成了文艺女青年,春宵苦短,情怀的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聊好了。
趁沈馥还在找句子,边学道探身,越过沈馥,去拿床头柜上的酒杯,嘴里说着:“洗澡洗渴了。”
沈馥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一边,说:“那杯子是我的,我刚用过。”
边学道拿着杯子,把里面的酒一口喝干,看着沈馥问:“用过怎么了?间接接吻?”
沈馥推了一把边学道:“小狼狗,下去,这是我的床。”
“好!”
边学道跳到地上,把被子拉下来,铺在地上,然后一把将沈馥抱起,放在被子上,问:“好了,不在床上,这下行了吧?”
见沈馥不答,边学道开始伸手解沈馥腰间的带子。
沈馥按着他的手说:“小狼狗,一点情调都没有。”
情调?
边学道问:“你想要什么情调?”
沈馥红着脸说:“不管,反正我不满意你就别想……嗯……你……”
沈馥还在谈判的时候,边学道已经违规解开了带子,分开了浴袍。
眼前景色美不胜收!
小狼狗低头,口手并用,沈馥拧动身体,躲避进攻,嘴里说着:“不行,你没情调……”
边学道伏在沈馥身上,在她耳边说:“你刚给我念了散文,我回你一首古诗好了。”
说着话,手却一点也不安分,在沈馥身上鱼一样游走着。
“这首诗叫《桃花源记》,你肯定也读过,不过呢,我改了一点。”
边学道的手指力度很轻,像拂过草尖的风,像掠过水面的鸟,像一落即融的雪,轻轻的,痒痒的,一下一下在沈馥的皮肤上画着圈。
随着手指无阻碍地向下滑动,边学道朝沈馥耳朵里吹了口气,说:“诗是这样的……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沈馥微眯眼睛,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一声声呻-吟在嗓子和嘴唇间流连。
就在她差不多适应了这种指法的时候,调皮的手指一下换了节奏,似梅雨天里小雨敲打着窗棂,似幼马用奔跑将过剩的精力发泄在草原上,像优雅的钢琴师在自己心爱的琴上弹奏。
可恨的声音再次在沈馥耳边响起:“夹岸几丛草,稀稀疏疏,细弱纤柔,落英缤纷,小狼狗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嗯……”沈馥恨恨地说:“小狼狗,你承认你是小狼狗了。”
边学道轻声说:“好吧,我是小狼狗,小狼狗喜欢刚才你系发带的样子,很漂亮。”
一句“很漂亮”,沈馥彻底情动了。
她像火山一样爆发,双臂搂着边学道的脖子,忘情地抬头,一下一下啄着小狼狗的嘴唇、下巴、脸颊,中间夹杂着断续的请求:“……小狼狗……给我……”
边学道像魔鬼一样在沈馥耳边说:“别急,诗还没念完呢……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色泽粉红,俄顷……”
说着,他手指一动:“俄顷,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哎呀!”
沈馥羞极,一口咬在边学道肩膀上。
“哎呀……疼……别咬了……不念诗了!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