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上,浩然阁。
郑道昌半倚在罗汉床上,一边仔细地剥着核桃仁的膜,一边对白鹿儿道:“这几天,观察甄选,还有宣讲规则一类的事情,师叔就交给你了。师叔老了,身子骨不太利落,只能让你们年轻人多受累了……”
将剥得干干净净白白生生的核桃仁丢进嘴里,郑道昌抬抬眼皮,慢悠悠地道:“小鹿儿,你没意见吧?”
白鹿儿没好气地看着这位年不过四十许,红光满面的小师叔。
明明是道境强者,动根手指头就能剥一车的核桃,偏要这么慢条斯理地慢慢撕,据他说,这么撕起来有某种玄妙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可剥核桃有精神,干别的事情,他却懒得要命。平日里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修炼也是有一天没一天。自己师父和别的师叔师伯天天在洞府里闭关,可他倒好,见天到处晃荡。
“我是老幺,关门弟子,我师父疼我。不服气,你也找个这样的师父去。”
这便是郑道昌每每挂在嘴上的说辞。让人恨得牙痒痒。
在青仙宗,这位小师叔就是臭狗屎,深受各位师叔师伯和太师叔,太师伯们的嫌弃。
除了懒之外,这位小师叔各种稀奇古怪的事迹,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偏偏,他天赋高绝,还不到四十岁就成了道境强者,实在让人觉得没处讲理去。
这次宗门决定向中游开山门甄选弟子,原本是没这位小师叔的事。是他硬把负责的一位师叔赶走了,自己占了这个位置。
可占了位置却又不做正经事。
这不,一路过来吃吃喝喝游山玩水都很有精神的他,到了地头,就成了这德行了。
“回头就跟师父告状!”白鹿儿心下埋怨,“小师叔哪里是来做事的,根本就是趁机来玩的。”
在青仙宗,白鹿儿的师父李红璇,是郑道昌的二师姐,也是唯一一个能管住他的人。在李红璇的面前,这位小师叔比在掌门师祖莫三生的面前还老实。
“怎么?”就在白鹿儿心头转着念头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郑道昌似笑非笑的声音,“打算回去找你师父告我的状?”
白鹿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小师叔,我怎么敢告您的状?”
说着,她甜笑道:“小师叔,您身子骨差,临来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说了,要让您多休息,千万别累着。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好了。”
“哦?”郑道昌一脸狐疑地审视白鹿儿,见她笑得面不改色,这才点点头,一摆手道:“那你放手去做吧。有什么事,小师叔给你撑腰。”
“说得好听!”白鹿儿心里瘪嘴,脸上却恭恭敬敬,“是。”
出了浩然阁,白鹿儿松了一口气,悄悄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然后抿着嘴,昂起下巴。
在走进花园中等候的青仙宗执事和弟子们视野之前,她已然摇身一变,成了青仙宗那位人人畏惧,高傲清冷的白师姐。
“开始甄选吧。”白鹿儿淡淡地道。
“是!”
众人领命而去。
白鹿儿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法阵中,原本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转身走回浩然阁。
而阁楼中已然空空荡荡。
“果然又溜了!”白鹿儿愤愤地一跺脚。
与此同时,无双城的一座酒家,一个相貌衣着都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正兴高采烈,大呼上酒。
……
风辰去了暖苏城,在开启了位于暖苏城外的一个节点之后,他又走了。
在跟宿家太上长老宿天鹏吃了一顿饭之后,于城上城下一片刀光剑影中,向西而去。
宿家没有再派护卫护送他。因为胡家已经向暖苏城发动了全面的进攻。别说他们已经分不出足够的武者去为风辰遮蔽周边,就算分得出也没用了。
毕竟,作为宿家唯一的天境强者,宿天鹏是不可能离开暖苏城的。而若是没有天境强者坐镇,对风辰的保护和情报遮蔽就毫无意义。
一个天境强者,就能将这个薄弱的保护圈杀透。
况且,更重要的是,风辰的行踪已然暴露了。
雨家在东北出现,原本就是一个暗度陈仓的计谋。
但当风辰出现在黑林子山南部边缘,跟接应的宿家人接头的时候,林子边缘的空地上,还多出了四匹马,和一个微笑着注视着这边的中年文士。
这些马自然不是给风辰的。而这个中年文士,自然也跟风家没有任何的瓜葛。
这只能说明,雨家一路呼啸着,以一个空心风暴席卷向东北的时候,并没有骗住燕弘。相反,这位二皇子殿下,轻描淡写地在黑林子山南部下了一颗子,等着风辰的出现。
所以风辰只能继续他的逃亡。
此刻,星神殿的水晶球里,四位追猎者正策马循着风辰的踪迹穿过暖苏城。
画面中,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城下,双方武者捉对厮杀,家族长老们纵横来去,激烈交锋。
而城上的天空中,宿家大长老宿天鹏正和胡家家主胡松柏大战。交错的飞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道道流光。尖厉地破空呼啸声和源力碰撞时的炸响声,宛若雷鸣闪电,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