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板金兵卫赶紧道:“时尧公对我们还算不错,只要我们帮他造铳,他就不收我们的税,我们自家田地里种出来的东西都归我们。在逢年过节时,还会赏一两贯钱给我们。”
其实八板金兵卫不老实,他说的并不是铁匠们真正受到的待遇,而是夸张了向好处在说。种子岛时尧很少赏钱给他们。而且不但要他们造铳,偶尔还抓他们去做足轻头。但在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每年都能得到一两贯钱的赏钱似的。
他是想从伊云这里多讨点好处,所以才夸张了在说,说出来之后,他有点担心被识破,心里忐忑不安地跳呀跳的。
但是他说出来的东西,伊云才没心情去识破了,他已经被惊呆了。我擦,扶桑的普通人过的真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啊,这相当于帮大名白打工,这铁匠居然还觉得不错?简直疯了!
他忍不住问八板金兵卫:“你们造铳没工钱吗?”
“工钱?”八板金兵卫摇头道:“为大名干活是平民百姓的义务,哪有讨要工钱的?敢要工钱,被大名一刀砍死都是活该。”
此时扶桑的等级制度十分禁严,大名比武士身份高,武士比平民身份高,一个武士走在街上,如果无缘无故地拔刀杀了一个平民,是完全没有罪的。那个平民死了也活该,至于大名,杀人什么的更是完全没有顾虑,领地里所有的百姓都属于他的私产。要打要骂要杀头,都随他的高兴,要人干活哪需要付什么工钱?
伊云听得那个冷汗直冒。这是多么落后、野蛮、不文明的烂国家啊!这和咱天朝的奴隶制时期有什么分别?两国的文明几乎相差了几千年。
伊云回过头去,对着李诚雨小声问道:“话说……咱们家里的铁匠现在领的多少工资?我心里只记大事,这种小事忘了。”
李诚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你只记得哪个女人的三围是多少。哪会记得铁匠的工钱?我给你说明一下吧,咱们上海绿洲的普通铁匠,工钱是一个月五两银子,如果是制造大炮、火铳这些兵器的军工铁匠,一个月是十两银子工钱。”
“哦,原来如此!”伊云转回身去,对着八板金兵卫哼哼道:“我明白了,你们给我干活。我也会优待你们……这样吧……我每个月发给你们一两银子的工钱。”
八板金兵卫大喜道:“一两银子?哇!那不就是一千文钱吗?咱们这里有一百名铳匠,每个人可以分十文钱,太好了!”
“我擦,没出息!”伊云真想一脚踢过去,但是对于技术工人,他要保持起码的礼节,不好意思随便踢。只好从背后拎出三十二公公,噗通一脚踢了一个跟头,这下心里才舒服了点,然后转身对着八板金兵卫道:“你是穷疯了还是怎么着?我要给你们的是一人一两银子,不是让你们所有人分一两银子!真受不了你!”
“一人一两银子?”八板金兵卫楞住了。仿佛化成了石头,过了许久,他才用颤抖的语气道:“殿下……您……不会是要杀了我们吧?所以才用这个话来骗我们玩儿?”
“我勒个去!”伊云又转过身来,一脚把三十二公公踢飞,大声叫道:“来人,搬一百两碎银子来,给这群苦逼一人发一两,妈的,真是气死老子了。”
士兵们像看乡巴佬一样看着这群扶桑铳匠,一起大笑,过了一会儿,有人提来了一袋碎银子,每人一两,依次发到铳匠们的手里,发钱的是个义乌兵,他家以前也穷得苦逼,靠着义乌的八宝银山混日子,当时每年能分到五两银子,属于那种看到银子两眼放光的人,但是他家再苦逼,也没有这群扶桑人苦逼。
他一边发银子,一边忍不住就叹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啊,看着这群苦逼,咱义乌以前那穷劲儿都不算是事儿。”
银子发到铁匠们手里,伊云再让织田紫菜转叙道:“这一两银子,是预支给你们的一个月的工钱,这一个月,给我好好干活儿!”
“哗!”铁匠们大喜,真的给银子啊?天啊!他们给大名造了一辈子火铳,极少得到过赏赐,只有那种偶尔要赶工的时候,种子岛时尧才会给他们发一些铜板,没想到新来的“大名”如此慷慨啊,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鬼叫啥?”伊云奇道。
织田紫菜对着伊云道:“他们想问尊贵的殿下叫什么名字……”
“我?”伊云的眉头歪了两下,心想:我要是报个朱云的名字出来,这些家伙以后也会叫我朱云了,听起来不爽,这里是异国他乡,我就算报出本名问题也不大吧?但是……还是加点料在里面算了,拿个假名字糊弄他们一下先。
伊云哼哼两声道:“我叫做伊腾云!”
“姓伊腾,名云?”扶桑铳匠们齐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