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笑,他幽幽说道:“贞人难驯,所以在刚接触的时候我就得让他们明白,谁为主,谁为从,不然等到他们做大,我们也会反受其害。”
殷柔听得似懂非懂,左右的上官元让、江凡等人却是连连点头,十分认同唐寅的做法。江凡说道:“若是真的让贞人重新建国,恐怕,他们对我国的威胁会比川国还要大。”
上官元让亦有同感,说道:“两军对阵之时,我宁愿对面的是川军也不希望是贞军。”对于贞人的骁勇善战,即便狂妄如上官元让也是忌惮三分。
且说荀秀,等唐寅走远之后,他才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也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皆被汗水浸透,夜风吹来,有股凉飕飕的寒意。
他激灵灵打个冷战,求助地看向聂泽,颤声说道:“聂将军,风王殿下这是……”
“大王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聂泽说道:“荀先生得即刻赶回贞地,将大王的意图转告给李舒,大王现在想要看到你们真实的实力,所以在这一个月里,你们得竭尽所能,攻击你们所能攻击到的川军,这不仅关系到风国第一次对你们的援助,也关系到以后的正式结盟。”
荀秀边听边点头,等聂泽说完,他急忙应道:“是、是、是,小人即刻就回往贞地,将风王殿下的意思转告给我家将军!”
“恩!”聂泽点点头,说道:“你即刻就走吧,本帅不能送你回去了,需在上京多逗留些时日。”
“是!”荀秀答应一声,再次向聂泽躬身施礼,感谢他的鼎力相助,不过聂泽的反应很疏离,再未多说什么,快步走开了。
看得出来,大王对贞人仍存有颇多的顾忌,他不能再与贞人走得太近,不然只会引来大王的反感和猜忌,自己的性命也就悬于一线了。
荀秀别过聂泽,连夜离开上京,赶回贞地。以李舒为首的叛军基本都聚于贞地的相山、固平二郡,这两地距离上京并不算远,只是为了躲避沿途的川军,荀秀需绕路而行。
即便他连夜兼程,赶回到相山郡与李舒汇合时,业已是半个月之后。
现在留给李舒一部的时间就只剩下半个月,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杀伤川军,如果只是打打川军的散兵游勇,攻击些小关卡小据点,那根本杀不到多少人,所能换得的物资也会少得可怜,与风国的结盟更无从谈起了,经过反复的思量,李舒决定铤而走险,直接去攻击贞桓边境处的一座川军营地。
他选中的这处川军营地有五万之多的川军,而且不是地方军,是隶属于川国中央军的第十三军团。虽说并非川国的主力军团,但毕竟是中央军,战力不容小觑。
其实,李舒早就想进攻这里,首先这处川军大营距离相山郡很近,而且其中兵力众多,对于李舒而言,它是个巨大的威胁和隐患。
只是这座川营里囤积的兵力有五万之众,还是川国的中央军,他一直没敢动它罢了,只想着和风国结盟之后,可以与风军联手进攻,拔掉这颗眼中钉,现在看来,是暂时指望不上风军了,只能靠他们自己单独行动。
知道李舒要进攻这座川军大营,下面的许多贞将都表示反对,认为以己方目前的实力去进攻这么大的一座川营,等于是以卵击石,不过李舒力排众议,坚持己见,认为己方有打下川营的机会,而且这次也正是一个向风国展现己方实力的好机会。
李舒的信心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第一,他麾下的兵力多,就算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那也是二十万的乌合之众,数倍于川军,第二,川军不会想到己方能主动去攻击他们,川人也不会认为己方有这样的胆量,所以具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条件,第三,川营的地势是南高北低,防御北面的风军很有效果,而己方则是由川营的背后进攻,由高而下,占有地利的优势。
正是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李舒认为此战获胜的希望很大。
事实上,他还是把战事想得太理想化了,以前他打的是川国的地方军,而现在要打的则是中央军,和大多数的国家一样,川国地方军的战力与中央军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李舒一部叛军对川营展开突然袭击时,遭到川军顽强的抵抗。川军反应的速度极快,防御的重心立刻由北转南,给予偷袭的叛军迎头痛击。
等战事全面展开之后,叛军的弱点立刻暴露出来。
将士们没有盔甲,大多数人都是穿着布衣麻裤冲锋陷阵,没有像样的武器,以竹帘子做盾牌以斧头镰刀做武器的大有人在,更要命的是,叛军没有想像的攻城器械,像抛石机那样的大型器械对他们而言是奢谈,就连最起码的云梯都短缺,一支云梯架起,下面拥挤着大量的军卒,冲到营寨下面的叛军人山人海,而能爬上云梯者却是寥寥无几。
这样的进攻,完全是拿人在往里面添,冲上去的叛军被杀倒一片又一片,营寨前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如果换成是别国的叛军,打到这种地步早就撤退了,全军的士气也早就崩溃了,可贞人就是有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宁死不回头的精神,人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号叫,发了疯似的向前冲锋,战至最后,连守营的川军都杀到手软、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