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道离开之时,是悄无声息,除了洛轻云之外,并未惊动任何人。
在自身神躯恢复,拥有初步的战力之前,庄无道暂时还不敢让那星始宗,得知自己已经远离望乾山之事。
此时洛轻云肉身已初步完善,加上魔舍离,天澜,三人足可在这神界之内,抗衡那星始宗的月庭上仙,以及幽神子等一众盖世强者。
然而失去了‘雷火乾元’之术的威慑,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只有等到自己的神身醒来,才有对抗星始宗反击的能力。
所以他这一路孤身北上,也是尽力掩饰着行藏。全速遁行,在短短十日之内,就已经飞越四千万里之遥。
这已是极快的遁速,甚至消耗了不少庄无道抢夺来的远距遁空之符。
到了此处之后,庄无道又按着秦锋的指引,之后不久,就遥遥望见了一片汪洋大泽。
这是一座足有二千里方圆的内陆湖,庄无道往湖心中的小岛遥空坠落,不多时就立在了一座精美的楼阁之前。
还未踏入,就听得一阵阵清冷的筝声传来,音质清冽空灵,意蕴却凄凉哀婉。
庄无道只略略辨识了一番这人抚筝的手法,就已知对方身份。
此时他的心境,与几十年前在山海集之时截然不同,用心倾听,才觉着女子的琴道,确是超凡脱俗,非同寻常,
哪怕是这戚戚哀音,听在耳中,也是一种极其美妙的享受。也不似在山海集时的矫揉做作,也没有了装模作样,这筝音发自于心声,动人心魄。
听起来,倒不是为自己的命运而自哀自怜,而是在怀缅着什么人物,痛彻心扉。
让庄无道不由自主的,就忆起了羽云琴,忆起了师尊节法真人。
眉头微皱,庄无道推门走了进去,就见那久已不见的符冰颜,正端坐于堂中。那畅听动人的筝音,自他踏入这楼内的瞬间,就已停住。抬起螓首,淡淡的看了过来,眼神之清澈,与之前见面第一见面时截然迥异。
p>此时在庄无道眼前的符冰颜,气质清逸出尘,宛如谪仙,又仿佛是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精灵,似乎随时随刻就会随风飘去一般。
之前他在其脸上留下的伤痕已经恢复,不过却已洗尽铅华,只是寻常的富家少妇打扮,没了那使人惊心动魄的美感,却多了几分清新。
庄无道正觉楞神之时,那符冰颜依然起身,敛衽一礼:“小女子符冰颜,见过魔君大人。”
庄无道颇觉有趣,唇角含笑,上下打量着此女。只见其眼中无惊,无恐,无悲,无喜,无惧,神情姿态也未有半点波澜。却又不是死水一潭,而是似如冰晶一般,晶莹剔透。
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任山河为何会恋上此女。若是隐藏在那‘仙子’表面下的,是个这样的女子,那就难怪任山河为之心动了。
哪怕只是演技,只是装出来的模样,也足可让任山河这个生长于温室之中,未经风雨洗礼之人为其情动。
这么想着,庄无道就下意识的起了调侃之心:“你我老情人见面,又何需如此生疏?”
那符冰颜一挑柳眉,雪白的小脸上顿时有了些许波动:“情人?冰颜不敢当此称。阁下并非任山河,何来情人之说?”
“本座并非任山河?”
庄无道的目光闪动,眸中笑意如刀:“为何会这么说,你这几些话说出去,只怕那皇玄夜与你们梦灵上仙听了,只怕也会觉荒唐。”
“或者他们真不会信我,不过,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小女子就已知魔君,绝非是他。”
那符冰颜眼神怅惘,毫无焦距的注目着前方:“真正的任山河不会如此伤我,也不会说出那番话出来,无论如何,都不会置我于死地。”
“你倒是颇有自信,难道就不能是本座心性已变?”
庄无道冷笑,是既不承认,也未一口否定,而是直接转过话题:“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只是本座也好奇,你既已认定了本座非是任山河,为何不曾告知雪阳宫与皇玄夜?莫非这些话,都只是虚言诓我?”
符冰颜却用黑白分明的眸子,与庄无道对视着:“魔君这是欲嘲笑冰颜么?我以为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魔君应当都已明白才是。“
“你这么说来,倒也不错,本座确实猜到一些,不过未能确证。也有许多地方,仍存疑惑。”
庄无道心中居然略有些过意不去,面色也恢复了凝然:“任山河深查人元草案,是你有意为之?万西林苏氏之亡,也是因你之故?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