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府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糟糕了,难得有一天王爷在家里呆着,平西侯沈琛又回来了,连世子楚景吾也在家,原先说好了在平西侯大婚之前大家先吃一顿家宴的,连东西都准备好了,所用材料都是极昂贵的,还特意去狮子楼请的大厨,让他来做几个特色的菜品,底下的人也都知道这回伺候好了必定有赏,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很是开心,可是没有料到,平地却忽然起了波澜。
平西侯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却径直进了临江王的书房,后院连个照面也没去打,也不知道是在书房里说了什么,临江王在里头发了很大的脾气,听说连东西都被砸了不少,不久之后,临江王还吩咐人去把沈琛的东西给整理出来,说是让他带回平西侯府去。
这么多年,底下伺候的人可没有不知道沈琛在临江王心里的重要性,这个养子名义上是养子,可是谁不知道他其实跟亲生的也没区别的?
就算是有一阵子沈琛跟家里闹翻了搬出去了,可是众人后来也都回过味来,知道这不过是沈琛替临江王脱身的一种法子罢了。
现在真的两父子闹成这样,还真的实属是第一次见,一时之间原本府里的喜气洋洋登时变成了死气沉沉。
反正这两父子都是个倔强个性,闹起来的话,两个人还不知道会闹成怎么样,看样子就算是之后的喜事也不是那么值得人欣喜了。
相比较起府里的人的小心翼翼,秦妈妈更是觉得肝胆欲裂,她是最知道沈琛这回去找临江王的目的的,手都攥成了拳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临江王妃,压低着声音快哭出声的问临江王妃:“王妃,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侯爷这回是有备而来,上回他就来我们这里警告过我们了......”
临江王妃木然着一张脸,看了她一眼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有什么怎么办的?就凭他一张嘴吗?”
她挑了挑眉,满意的看着僵住了的秦妈妈,冷笑着道:“别露出这副胆战心惊心虚的模样,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呢,我现在就要死了吗?!王爷发话了吗?既然王爷都还没说话,那你急什么?!”
秦妈妈打了个嗝儿,又急忙硬生生的忍住,陪着笑说是:“都是我们没经过事,所以一有事就慌了......”她想了一下措辞,看着临江王妃的脸色:“可是侯爷这么做,难道王爷就一点儿也不会对您起疑心吗?”
“起疑心怕什么?”临江王妃的笑容更加冷淡而生疏了:“夫妻之间还剩下些什么,别人不清楚,我们自己还不清楚吗?不过是因为一个儿子和天下人的眼光,勉强维持的关系罢了。王爷待我怎么样?在他看来在我看来,都不过是敬着的陌生人罢了,沈琛连这一点都看不透,竟然连这等表象都不肯留着,妄图让我受到惩罚,想要教训我,王爷或许是不在乎我,可是却肯定是在乎名声的,眼下这个关头,他哪里会对我怎么样?别说是起疑心了,哪怕是真的证据摆在眼前,只怕他也不会怎么样我。”
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很舒服了,反正她也不再奢望这个男人的爱和宠了,那能自己过的舒服,又能让仇人过的不舒服,还不动摇自己的地位,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着相了,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男人?男人到底有什么用处?既不能遮风挡雨,也不能唯她一个人是从,还不如地位和权势,这些东西才是真真正正握在手心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没用背弃她的。
她只要有了这些就够了,不喜欢的人,厌恶的人,还有那些得罪了她的,通通都能生不如死。
秦妈妈哑口无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妃说的这些话她全都听不懂,可是却知道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是真的觉得这些事并没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既然主子这么有信心的话,她心里好歹还算是好受了一些,毕竟临江王的怒气,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以承受,要是真的被波及的话,王妃还不知道下场怎么样,可是自己作为替她办事跑腿的,却是必死无疑的。
她在心里呼出一口气,也不敢做的太明显,点头如捣蒜的迎合着临江王妃的话,末了又道:“王妃,那咱们是不是就这么等着?”
“等着?”临江王妃撇了撇嘴角,鼻子两边的法令纹深深的陷了下去,片刻后又镇定了下来,道:“你去送封信罢。”
秦妈妈有些错愕,总觉得自己可能是便蠢了,完全摸不准王妃的心思,可是她也知道她只有服从的份,急忙点头:“是!”
临江王妃嗯了一声,看着她低声道:“我口述,你记清楚了,也就几句话,一个字也不能错,原原本本的告诉徐尚书。”
听说是送去给徐尚书的,秦妈妈心里就知道重要性了,挺直了背忙不迭的应承:“您放心,我知道的,一定不会说错,也不会泄漏一个字......”
临江王妃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出去了,自己望着窗外的天,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
沈琛以为能打倒她?他真的是太蠢了,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临江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哪里有雄鹰愿意放弃嘴边的猎物呢?
她的确是恶贯满盈,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身后可是有那么多随时能供临江王驱使的猎犬呢,有这些东西,临江王怎么会答应沈琛,替他的未婚妻报仇雪恨?
小孩子的天真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发笑,她笑够了,起身吩咐人去找吟霜进来,她还有事吩咐吟霜去做。可是底下的人找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吟霜,战战兢兢的来回她的话,生怕被她发落。
她皱起眉头,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