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阿诺开的这辆路虎,一共是六台车,黄瑞鑫坐的那辆打头,钱总坐的是第二辆,程中谦坐的是第三辆,后面还有三辆车,一起打着双闪,直奔出城方向。
“困了就睡,明天下午才能到。”程中谦看着开始打哈欠的以璨说。
“我们去哪里?要去干什么?”以璨对此行有着万分好奇,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问那么多干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程中谦好心情地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点亮头顶上的灯,翻看起手中的文件。
“快睡吧,外面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午夜过后的京城安静了许多,清冷的灯光反射着街道两傍的积雪,车子驶过建国门桥后,转了几个弯以璨便彻底的迷失了方向。她稍侧着身子想探看他手里的文件,那人像是故意躲开她,累的她眼疼也没看清上面几行字,心里暗暗骂他小气。
夜半时分果然易出城,六辆车子顺利通过收费站上了高速路后,便提高了车速。
前几天的大雪对高速公路的影响已经解除,路面干燥而畅通,阿诺为了提神,放了轻松的音乐。
车子暖气开的很足,以璨没坚持多久便困得不行,程中谦看她东倒西歪挺的难受,便将身子往一边移了一下,把她头靠在自己肩上。以璨迷迷糊糊中根本没有多想,委了委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一会儿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当以璨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微微放亮,她摸出手机看到已经是凌晨六点了,随即便发现自己是绑着安全带躺在车子后座,身上被程中谦的大棉袄裹的紧紧的。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坐了起来,发现是程中谦在开车,阿诺正歪在副驾驶位子上休息。
“醒了?前面就是服务区,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吃早餐。”程中谦从后视镜看到爬起来揉眼睛的以璨,放低声音对她说。
以璨有些不好意思,她解开安全带坐直了身子往窗外看去。
车子好像在往更寒冷的地区走,高速路两侧一片白雪皑皑,虽说是苍凉,但有种天高地阔的心境。
她又往后面看去,果然那几辆车子跟的很紧。一会儿,她便看到领头的车子拐进了一个很大的服务区,接着,程中谦也减速打方向跟进,一行六辆车子在服务区前停成一排。
“穿好衣服再下车。”程谦说罢,回身接过他的棉衣穿好,“戴好帽子和围巾,外面零下二十几度呢。”盯着她收拾好自己,这才开车门先跳下车,活动了下僵硬的腿脚。
另外几辆车子上的人也纷纷下车,陆续进到服务区的餐厅,也有的急急往卫生间去。
以璨刚一跳下车便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更是体会了什么是呵气成霜的冷。她使劲儿蹦跶了几下,又甩了甩僵直的腿,便跟着刘晓非进到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这才发现除了刘晓非之外,这伙人再没有别的女性,但她直觉这些人都是程氏的精英。
“你的伤口没问题了吧?还有几个小时的路呢,下了高速路有些不好走,你当心点。”
也许因为有过短暂的师徒之情,刘晓非对她非常友善。
“已经没事了,我能行。”以璨干脆的回答。
刘晓非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一边走出卫生间,一边对她解释:“已经坚持五年了,程先生每年春节前都要带我们去走走,今年因为雪大路不太好走推迟了,否则这个时间已经回来了。”
“我们去什么地方?”以璨听她这样说,心中更是好奇,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程先生没和你说?”刘晓非细眉一挑,有些惊讶。
“他说到了就知道了。”
刘晓非笑了:“那就等到了你自己体会吧,保证你不虚此行。”
以璨看她也跟程中谦一个调调,撇了下嘴表示不会再问,紧跟着她走进了餐厅。
黄瑞鑫已经在和餐厅的服务人员交涉,程氏的人主动围坐成两桌。没一会儿,热乎乎的小米粥和热腾腾的大馒头便陆续送了上来,接着又有服务员端上来各种小菜,酱豆腐,拌黄豆,芹菜花生米等等,十几种小菜摆了一桌子,最后是一人一个煮鸡蛋和一大碗热豆浆。
这是地道的北方风味儿早餐,吃到胃里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以璨很喜欢喝这豆浆,浓浓的豆香让人留恋,和街上买的水了吧叽的完全两个味道。程中谦看她喜欢喝,便招手让服务员用纸杯装了杯,让她带到车上喝。
坐在另一桌,正和她背对背的阿诺忽然扭过头,凑近她的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路上没厕所。”
以璨毫不意外听的清清楚楚,抱着杯子的手僵了一下,半晌才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尿你车上!”
说完才后知后觉到这不该是自己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咬着牙板着小脸转到一边不理他,却没看到阿诺那冰山脸咧着嘴笑的欢畅:终于报了她踢他车门那两脚之仇了。
车子八点多的时候下了高速,走上了一条国道。
积雪未融,不太宽敞的公路因冰雪被压的像镜面一样又光又滑,行车的速度十分缓慢。程中谦又及时发出了指令:“路滑,请司机控制车速,注意保持距离。”
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子驶下国道,拐进了一条乡级公路。一行六辆越野车,缓慢地绕行在蜿蜒曲折又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放眼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延绵起伏的山峦,又走了不到半小时,车队终于在一个山角下的村落停了下来。
最前那辆车子里的黄瑞鑫率先下车,迎向站在路边的一个穿绿色军大衣的五六十岁的男人,两大声说了几句什么,黄瑞鑫将那人请到了车子上,车队又缓缓启动,走向村子深处,最停在了一个青砖红瓦的院落前。
“到了,穿好衣服再下车。”
程中谦说罢,一边系好棉衣扣子,一边捂好皮帽。转头看以璨只戴了绒线帽子,便拿起扔在座位上的围巾帮她系好,这才拉着她一起下车。
刚刚来接他们的是这个村的村长,姓张。他大声招呼着众人进到院子里,又吩咐从院子里出来的一个穿皮袄的年轻人:“柱子,你带几个人看着车子,别让那些娃子们划坏了。”
“到了吗?”以璨低声问赶上来的她并肩进院子的刘晓非。
“先在这里吃饭,然后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地方了。”显然刘晓非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一切都极熟悉。
村长家的院子很宽敞,一排八间瓦房,院子里一角摆着桌子,上面有一块黑黑的猪皮和一只血淋淋的羊头,像是刚宰杀不久。屋子的西头的一间耳房是灶间,里面热气腾腾,隐约有几个女人在忙碌。一阵肉香远远飘来,十分的诱人。
村长将一行人让到正屋,又招呼人上茶。
正屋里摆设普通,南面是火炕,北边是一组沙发和大衣柜,都是半旧的,却十分整洁。
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端了几盆黑乎乎的东西进了来:“早上缓的冻梨,快来尝尝。”转头看到以璨,似有些惊讶,“这丫蛋儿是谁的孩子?第一次来吧?快上炕上暖着去,这一路冰天雪地的,可冻坏了!”
刘晓非低声告诉她这是村长老婆,以璨便笑着叫阿姨,也不同她客气,脱下球鞋便跳上火炕,火炕上的温度让以璨想躺下烙烙冻透了的身子。咬了一口冻梨,那甜酸冰爽的梨汁溢满口腔,这种特别的味道有说不出的舒服。
“今年这鬼天气贼冷,大兄弟们都快炕上坐吧,一会儿吃点酒就暖和了。”村长的老婆十分爽快,满脸的皱纹笑的像朵花,十分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