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嫖一听武臣造反了,立刻吓得面色煞白,倒把共尉无礼的事情丢在一边。造反那是要族诛的,象她这样寡居在家的女儿,照样逃不过。一想到穿着囚衣被拖到市场上杀头的惨样,武嫖脖颈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看向共尉等人的眼神里,自然的带上了一丝恐惧。
“不想惹祸的话,把嘴闭紧一点。”武庆咬着牙,低声说道。
难得听话的武嫖点了点头,没敢吱声。她瞟了瞟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的共尉,本想悄悄的溜走,脚步还没迈出去,又觉得这样跑了有些示弱,便强撑着回到座位上,挺直了身子,盯着共尉。
共尉根本不看他。他对重新放座的武庆拱了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武老伯,我们进城来,是想摸清城里的情况,外面还有一百个兄弟,大概后天就能到。将军大人也会很快带着大军来攻城,武兄肯定就在在其中。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夺城。只要攻下了陈县,将军一定不会亏待老伯的。”
武庆唯唯嚅嚅的点了点头,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武臣这次被征发到渔阳去戍边,他知道是九死一生,本来就十分担心,现在听说他造反了,当然更紧张。但是一想到官府因为他家是商人,二话不说就将武臣列入征发名单,武庆又觉得,索性反了,说不定能搏个军功,从此脱离市籍。这些年官府横征暴敛,武家几辈子积累的家财已经损失了一大半,现在又把他的儿子征发去做戍卒,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上,造反的后果虽然严重,但对他来说,却并没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或许,从武臣开始结交陈胜这些人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默许武臣那样花钱。
已经没有退路,武庆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捻着胡须想了想,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为难的说道:“共大人,陈县……不好打啊。”
共尉一声不吭,静静的坐在那里,听武庆的解释。
武庆搓着两只枯瘦的大手,缓缓说道:“陈县的城墙,你们想必也看到了,高大厚实,足足有三丈高,濠沟也有两丈多宽,水里还埋了尖木桩,没有专门的攻城器械,想要攻克陈县,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是其一。”
武庆松开手,用力的伸展了一下手指,好象把僵硬的手指揉得灵活了一些。他用三只手指捏起耳杯,慢慢的呷着:“其二,陈县有郡兵五千多人,器甲齐全,训练有素。郡守李山,郡尉刘仲,郡监黄由,都是精明之人,你们没有三万以上的精兵,根本不可能打下陈县。就算打下来了,只怕损失也不小。”
在武庆老辣而精明的眼光的注视下,共尉的眉头皱了皱,又笑了:“老伯说得有理,不过,事在人为,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武庆白眉一颤,胡须抖动了两下,咧着嘴笑了:“共大人年纪轻轻的,却沉稳大度,颇有大将之风。陈将军以你为先锋,果然有识人之明。”
“老伯过奖了。”共尉淡淡一笑,既没有因为武庆的夸赞而得意,也不为武庆所说的情况而着恼。他平静的拱了拱手:“老伯,如今有两件事,想请老伯帮忙。其一,共尉想请老伯派人领着,在城里转一转,观察一下城防,看看城里的情况。其二,过两天还有不少兄弟到,请老伯提前准备好住处,到时候还要派人出城把他们迎进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提醒道:“老伯,我现在担心的是,将军他们起兵的消息会抢在他们前面到达陈县,到时候陈县会加强防备,他们很难进城。老伯最好能准备一个比较妥善的办法。”
武庆一愣,花白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沉思了片刻,眼神闪烁了几下,重重的点头说道:“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准备。共大人,你们连着赶了几天路,一定累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吧。”
共尉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谢过武庆,然后带着手下跟着武庆去了休息的客房。武家的客房蛮多,打理得也很干净,洗浴用品一应齐全。武庆本来要安排人给他们烧热水,共尉却拒绝了,他带着周贲他们用冷水浇了一遍之后,就抓紧时间休息了。赶了三天的路,一个个都累得很,一躺下,就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