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生辰过后, 司家祖宅很快又安静下来。
与司家祖宅的安静相反,是外面世界的喧哗,迟萻偶尔也会抽空在外面逛逛, 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 偶尔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睛的鬼, 兴致一来, 就将几个盯着人类想作恶的鬼捉到面前逗逗乐。
被捉的鬼:“…………”我们可不是给人类逗乐用的!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落到山的那边, 只剩下一点霞辉恋恋不去。
迟萻坐在一家被阴气环绕的酒肆的雅厢里, 看着面前几只被她用符定住的鬼,目光落到这些鬼的眉心处那一点血红上。
眉心的一点红是血煞之气的凝聚。
迟萻心中微紧,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连在人间游荡的鬼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携带着一种血煞之气。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事情?是这几天,还是这几个月?
迟萻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几个被她捉住的鬼原本还很有骨气地横眉冷对,一脸凶狠地想吓唬她放鬼,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鬼魂都有些飘忽起来,特别是发现这个女道士只是一味地盯着他们, 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杀鬼大计,看得他们好揪心,担心鬼生就要在这里结束。
幸好, 一道敲门声响起。
“九婶?”
迟萻看到推门进来的军装男人, 十分意外地道:“轩少,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距离军营可不近, 这位轩少怎么从军营回来了?
司轩倒是没有隐瞒,“我来这里接待几个洋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几个被定住的鬼。
那几个鬼惊恐地看着他,这男人的阳气非常旺,而且一身血煞之气,手头上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鬼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阳气旺又煞气重的男人,因为这种男人根本不惧鬼怪,反而鬼怪要担心被这种恶人磨。
恶鬼自有恶人磨也不是没道理的。
迟萻看一眼下面街道的人,很快就明白司轩接待洋商的目的,应该是要购买武器。
“顺利么?”迟萻顺嘴问一声。
司轩没有回答,只是从他微凝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并不顺利。想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东方的形式十分不好,那些外国列强矜骄傲气,喜欢扶持傀儡,主意太正、作风太强硬的他们可不喜欢。
迟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问:“要我帮你么?”一根素白纤细的手朝那几个鬼点了点。
司轩:“…………”
司轩最后很坚定地拒绝迟萻的提议,如果他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谈什么救国救民?而且阴阳相隔,阴间不管阳间事,用这种手段来扰乱人间之事,会对施术者性命有碍。
这是世间的平衡,不是因为你有本事,就可以胡作非为。
司轩很快就转移话题,看着那几个身形飘忽的鬼问:“九婶,这些是?”
“我捉来玩的。”迟萻气定神闲地说。
司轩:“……你高兴就好。”最后叮嘱道:“天色晚了,九婶还是快回家吧,省得路上不安全。”接着又留下两个兵哥,打算将她安全送回司家。
迟萻笑嘻嘻地道:“不用了,我还想逛逛再回去。”
见他一脸不同意,迟萻瞬间有一种面对司昂的错觉,不过只要不是她男人,迟萻不惧的,继续道:“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能对付。”
司轩怀疑地看她一眼,然后便坐到一旁,摆明着要亲自送她回家,不让她到处浪。
迟萻:“…………”
迟萻决定不理他,伸手一勾,一只鬼朝她飘来。
迟萻将这只鬼的祖宗十八代和怎么死的、死后干了什么事情等等都挖出来,问清楚后,又换另一只。直到捉住的几只鬼都被她审问完后,迟萻再一挥手,将他们身上的符取下来,对他们道:“你们走吧,下次莫要再作恶,被我看到直接让你们升天哟。”
一群鬼忙不迭地点头,迅速地飘走了。
司轩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说话。
将几个鬼送走后,迟萻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开始折起来,很快就折成一只纸鹤。她从旁边的胭脂盒子里,手指醺一点胭脂,往纸鹤脑袋上轻点出一个眼睛。
瞬间,原本只是一个死物的纸鹤仿佛被赋予生命,翅膀颤动着飞起来。
“去吧。”迟萻对它说。
纸鹤在厢房里飞了一圈,往窗口而去,很快就消失。
司轩看着这一幕,问道:“九婶这是要给谁送信?”
“给你九叔和我的媒人送信。”
司轩:“…………”
终于浪完后,迟萻在司轩的护送下回司家,至于司轩那副生怕她不守妇道跑出去浪的模样,迟萻决定无视。
真不愧是那男人养出来的,性格太像了。
***
几天后,迟萻就收到木靖流的回信。
一只黄纸鹤从外面飞进来,到来坐在窗边赏花喝茶的迟萻面前,黄纸鹤发出木靖流的声音:“明日巳时,汇丰酒庄二楼。”
声音落下后,黄纸鹤自动燃烧起来,最后变成一缕青烟消失。
旁边两个丫鬟都看呆了。
半晌,才小心地问道:“太太,这是什么?”
“这是传音鹤,道家的一种术法。”迟萻解释道。
两个丫鬟似懂非懂,不过由此也能确定,这九太太果然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也不会嫁过来。甚至因为有九太太在,枫林院闹鬼的事情渐渐地没有人说。
晚上,迟萻去幽冥城时,将她明日和木靖流的约会告诉他。
“你不用让司轩盯着我,外面的男人哪里有你长得好看?”迟萻用调笑的语气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只手像铁臂般勒着她的腰,勾着她的下巴说:要是比我好看,你就要做什么?】
迟萻看他眼睛里翻滚的血色,发现他仍是不经逗,忙不迭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长得更好看了,你放心吧。”凑过去附上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