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之中,邹渊邹润叔侄缓缓倒在了地上,四只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顾大嫂,口中‘赫赫’有声,似乎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是想控诉什么,却终究只能死不瞑目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啊!!!”
这时,一声女人的尖叫忽然响彻大厅,却原来是乐大娘子被喷了一脸鲜血,直到此事才晃过神来。
“你……你你你……”
只这一声尖叫,那孙新也如梦初醒,踉跄几步扑到近前,颤巍巍的指着妻子‘你’了半响,忽的屈膝跪在了邹家叔侄的尸体面前,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老大耳光抽在自己脸上:“邹兄啊邹兄,是我害了你们叔侄!当初我若不请你们下山救这毒妇的兄弟,你们焉能有此下场?!这毒妇……这毒妇真是……”
其实方才,那邹渊邹润叔侄坚持要拉着众人,一起为梁山送命的时候,孙新对他们也颇有些怨念,不然的话,也不会放任两个小舅子与其对骂了。
但无论如何,这邹家叔侄也是他的至交好友,更对顾大嫂姐弟有恩,即便是今日难逃一死,也万万轮不到顾大嫂出手!
夫妻本是一体,顾大嫂这般不顾道义的做法,却让别人如何看他孙新?
所以他此时这痛哭流涕,只有六分是为了兄弟义气,余下四分,却是在祭拜自己随风而去的名声。
当啷~
孙新正哭上两声骂上一句‘毒妇’,一柄带血的单刀忽然落在了面前。
愕然抬头,便见那顾大嫂面无表情的道:“相公若是想给那邹家叔侄报仇,尽管动手便是,何必学妇人一般哭哭啼啼?”
“你!”
见这悍妇此时竟还敢数落自己,孙新一时气往上撞,抄起那柄单刀便蹿将起来,把刀尖戳在顾大嫂高耸入云的胸膛上,怒吼道:“你这毒妇!真当老爷不敢杀了你吗?!”
“住手!”
“谁敢动我姐姐!”
那解珍解宝兄弟自小便是顾大嫂照看大的,如今又只得这一个亲人,眼见那乱颤的刀尖,已然划破了外衣,只需一递便能要了顾大嫂的命,却那还顾得上什么姐夫不姐夫的?
怒喝着便要冲上去与孙新拼命!
“都给我住手!”
便在此时,病尉迟孙立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一个健步上前,劈手夺过弟弟手中的单刀,狠狠掷在了地上,然后回头怒瞪解珍解宝。
解珍解宝见状,也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几案——虽然他们心中亲近的只有姐姐,可对这武艺高强的孙大哥,毕竟也存着几分敬畏。
孙立也不去理会他等,径自走到武凯席前,跪地叩首道:“庄主若是能信得过孙某,孙某愿意做饵,引那梁山入瓮!”
他这一条表态,解珍、解宝、铁叫子乐和也都跪在他身后,也齐声道:“我等也愿助庄主一臂之力!”
只孙新站在那里,看着身边两具死不瞑目的尸身,却是说什么也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