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凯每次到福宁殿见驾的时候,进出的路线都不尽相同,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后来才发现,这福宁殿里其实有五间一模一样的寝宫,宋徽宗每日里随机选择一个,以免有人伺机行刺。
而且他平时也不会总留宿在福宁殿,而是常常去嫔妃哪里过夜——只有临幸那些低品阶宫嫔时,才会在福宁殿中颠龙倒凤。
这样一来,行踪便更无从琢磨了。
闲话少提,却说武凯来到东侧第二间寝宫,便见赵佶正在台阶上候着,虽然没有迎下台阶的意思,却也算得上极大的礼遇了,于是武凯忙紧走几步,上前深施一礼道:“阿弥陀佛,劳陛下久候了。”
“哪里,分明寡人让禅师久候了。”
今日的宋徽宗明显有些颓唐,强自提起精神笑了笑,便向内一让道:“天冷风寒,还请禅师随寡人到里面说话。”
说着,当先向内行去,武凯则是落后了半步,紧随着他进了寝宫。
进门之后便见一妙龄宫女正跪坐在地上煮茶,等二人一高一矮相对而坐皇帝专用的椅子要高上半头那宫女便取过一个不知是瓷器还是陶器的红色长柄勺子,分别给二人舀在身边的茶碗里。
一时间寝宫内香气四溢,也不知里面除了茶叶、姜丝之外,还放了些什么名贵药材,嗅着便觉得提神醒脑。
宋徽宗用汤勺吹凉了抿了几口,紧皱的眉头便稍稍舒展开一些,这才又开口道:“禅师,如今那江南局面,果如你当初预测一般,有祸及我大宋半壁江山之势!”
武凯还以为他又打算向自己请教灭敌之策呢,谁知宋徽宗话锋一转,却道:“这倒也还罢了,枢密使童贯方才已经请命亲征,料来有他和西军出马,荡平那魔头方腊并非难事——只是这几个月来灾祸连连,京畿左近的民心却有些不稳,甚至有心怀不轨之徒,说什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目视武凯。
武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双掌合十道:“若是陛下觉得杀了贫僧,能平复民心,贫僧甘愿引颈就戮。”
说是这么说,如果宋徽宗当真露出杀意,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上去绑了这昏君当人质!
不过宋徽宗既然让他主持祭天大典,又怎么会舍得杀了他?
当即便摇头笑道:“禅师说笑了,那天劫大火一事纯属意外,而且禅师也是应那童贯所请,并非出自本意,寡人怎会听信这些谗言,便害了禅师的性命?不过为了重聚民心,也为了此次南下大军的士气,还请禅师在祭天大典中施展些手段——若能引动天地异象、或者降下什么祥瑞,便最好不过了”
感情这赵佶寻武凯来,却是想假托天意、粉饰太平。
不过他这话倒正中武凯下怀,忙装出有些为难的样子,迟疑道:“这祭天大典从建国之初,已经举行了一百六十余年,并未有任何天地异象显现,如今……难、实在是难啊。”
其实宋徽宗也就是这么一说,如果武凯真做不到的话,他也不会太过强求,毕竟这么多年祭天大典下来,从未出现过什么神异之事。
可此时见武凯只摇头说‘难’,却并没有说不能做到,宋徽宗顿时便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探询道:“却不知‘难’在何处?还请禅师指点!”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