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见那秦桧楞了一下,随即便低头拾起了那笔墨纸砚,等他重新站起来时,竟是笑的一脸灿烂:“使得,自然使得!只是这般雅致的肉案,秦桧还是头一次用,若书写的不够工整,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那王氏也当真与他配合默契,反手托住砚台和墨条,又将身子放低了些,方便秦桧在自己背上铺开宣纸,口中更是咯咯娇笑道:“果然是个雅致的好法子,春梅姐姐,你说奴家夫妇这般模样,算不算得上是举‘案’齐眉?”
那声音里满是妩媚与娇憨,却哪有半点被人侮辱轻贱之后的怨愤?
庞春梅看着这夫妇二人,脸上得意的笑容渐渐僵住了,心下更是隐隐生出些彻骨的寒意,红润的小嘴儿颤了几颤,却又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
便在庞春梅不知所措之际,武凯淡淡吩咐了一声:“这肉案怕是不比木头做的持久,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趁早动笔吧。”
庞春梅这才趁机退到了一旁,眼瞅着秦桧在王氏背上挥毫泼墨,那一笔正楷竟足以当作字帖的范本使用,心下更觉得不安。
似这夫妇二人的表现,用‘宠辱不惊’怕是难以形容——他们要么是天生自甘下贱之人,要么便是心机无比深沉之辈。
而以庞春梅观之,秦桧与王氏绝对属于后者!
不过时,一封给武松的回信便书写完毕了,秦桧双手捧了,恭恭敬敬的送到武凯面前,武凯一目十行的扫了个大概,便折好了随手递给庞春梅,笑道:“秦学正果然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才子,这一手正楷怕是不在蔡相之下——既然如此,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劳你再帮我写一封家书好了。”
秦桧自然不敢拒绝,忙又回到了王氏身边,按照武凯所述,又写了一封给吴金贵的家书。
话说吴金贵年前便起心思,让武凯在京城给他谋一个富贵闲职,这几个月间没能得偿所愿,却是催的越发急了,隔三差五便来一封家书骚扰武凯。
武凯被他烦的紧了,前几日也只好托请刚刚上任的尚书右丞右相】李邦彦,帮吴金贵在三司里谋了个油水颇丰的副职——顺便也给百胜将韩滔理顺了关系,只等时机合适,便让他升任东平府都监一职,届时聚贤庄再有什么事情要借重官府,就方便多了。
等这封第二封家书写完,武凯又话锋一转,问道:“秦学正,我昨日交代好的功课,不知你是否已经完成了?”
秦桧脸上的媚笑终于化作了愁苦,紧张的道:“回禀国师大人,小人……小人眼下还差了十六遍,未曾默写完。”
“那就免了吧,就当是你方才帮我写家书的报酬。”武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秦桧正要跪下谢恩,他又问道:“你拿本国师的名头刷声望,却不知效果如何?有没有人拿高官显爵拉拢你?”
“这……”
秦桧尴尬的伏地身子,嗫嚅道:“虽然有几个朝中大臣私下里对小人赞赏有加,却并未提及加官进爵之事。”
“那你岂不是赔本赚吆喝?”武凯嗤鼻一声,漫不经心的道:“算了,这一两日,我便让王仔昔出面保举你,去三司做个员外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