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劳英老了。”萧如涛点头示意了一下,眉头兀自不展地在书房中来回地踱着步,一派心事重重之状……寅时正牌,夜已是极深,一轮新月斜斜地挂在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东城门外三里处的“唐记商号”已是一片黑沉,唯有些不多的火把在风中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因大批良马的到来而兴奋不已的商社伙计们此时皆已沉入了梦乡之中,仅有些负责巡哨的王府侍卫们还坚持在岗位上,只不过这等守备着实是谈不上有多森严,这也正常,此地乃是天子脚下,商社背后还站着项王府这么座大靠山,寻常人等又岂敢来此寻事,戒备顶多也就是个意思一下罢了,一众老王府侍卫们全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尤其是被打发到此负总责的王争更是如此,连跟新侍卫们联欢酒宴都只是仅仅『露』了个脸,便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若非燕云祥执意,只怕此际连该有的守卫巡视都不见得能有——此番燕云祥之所以坚持要安排巡哨,倒不是好表现,仅仅只是责任心使然罢了,故此,在王争这个负总责的家伙不负责的情况下,燕云祥只好自己出面,自行安排了守卫事宜,好在燕云祥深得萧畏赏识的事实一众侍卫们大多都心中有数,再加上燕云祥本人自请值守最难熬的下半夜,一众侍卫们自也就没得话说。
一连赶了两个多月的路,说不累自然是假话,然则对于猎人出身的燕云祥来说,这点累却算不上甚大不了的事儿,尽管此时夜已深沉,可燕云祥的精神却依旧甚好,领着燕铁塔等几名新招之侍卫绕着马圈所在地往来地巡查着,不时地提点把守在岗位上的明暗哨几句,行事从容不迫,颇有大将之风范。
“大哥,天都快亮了,又没啥事,还不如……”燕云祥不累,燕铁塔可是困得慌,眼瞅着自家大哥如此较真,不由地有了些怨气,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叨咕了一句,可话还没说完,被燕云祥回头瞪了一眼,后头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去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就在燕云祥刚想开口说些甚子之际,却猛然听到一阵不祥的响动,接着便见商号外头火光大起,登时便为之一凛,高声断喝道:“快,吹号,所有人等集合,全力保护马圈,任何人敢擅自靠近一步者,杀赦!”
“唐记商号”城外这一部分在唐大胖子的规划中,本属于仓库区以及家属区,自打去岁盘下了这块地盘之后,便开始大兴土木,然则因工程浩大之故,虽历时一年之久,却还仅仅只是尚属粗具规模而已,并未完备,也就是位于中心地带的马厩与仓库算是建了起来,至于外围的家属区仅仅只建好了一部分,大量的木材等建筑材料堆放得到处都是,地形极为复杂,再加上工匠以及先行迁居到此的商社家属人数众多,鱼龙混杂,这火一起,整个场面登时便是一片大『乱』,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云霄,不时传来的喊杀声更是令混『乱』中的人们惊惶不已,四下狂奔者众。
“怎么回事?为何混『乱』如此,说,快说!”一片大『乱』之中,王争这个失踪已久的王府侍卫副统领光着膀子窜了出来,几个纵身落到了燕云祥的面前,一迭声地追问了起来。
“禀王统领,属下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当是有贼来袭,属下已下令紧守马圈,请王统领示下。”燕云祥一见王争到来,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便出言禀报道。
“贼袭?”王争原本以为此『乱』只是走水所致,这一听贼袭,登时亡魂大冒,顾不得再多问,一挥手道:“做得好,紧守马圈,保护好马匹!”
王争这话显然纯属多余,早在他赶到之前,大部分的侍卫们早就按照燕云祥的安排,将这个马圈严密地防卫了起来,尤其是来自燕西的这一拨新招侍卫们更是人人持弓搭箭,随时准备给胆敢冲上前来的盗匪一个迎头痛击。
前来袭击的盗匪人数显然不少,就在燕云祥等人紧张戒备之际,两路盗匪先后杀了出来,先行杀到的是从东边冲出来的近百名黑衣汉子,紧接着从南面又窜出了人数相当的一伙身穿杂『色』衣服的蒙面大汉,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伙人马显然不是一路人,两者的服饰全然不同不说,彼此之间也甚配合可言,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两伙一前一后杀出来的盗匪显然都被对方的出现吓了一跳,各自向前冲杀的动作都不禁为之一缓。[
“放箭!”燕云祥一见两伙盗匪人多势众,哪敢让这两伙盗匪冲到近前,高呼了一声,下达了作战命令,此令一下,持弓在手的一众新招侍卫们自是不会客气,一阵箭雨便当头招呼了过去,准确地将冲杀在最前方的盗匪们『射』倒了一大片——别看新招侍卫不过三十余人,可个个都是神箭手,百步穿杨那都是寻常事儿,此际天『色』虽暗,可对于一众神箭手们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再加上两伙盗匪彼此间相互提防而导致的拥挤,更是给了神箭手们一个发挥的大好机会,但见一众新招侍卫们动作娴熟地拉弓『射』箭,几停歇地将死亡的箭雨泼洒向一众盗匪们,箭箭夺命,毫虚发,仅仅不过三十余的弓箭手这一全力发动之下,简直比得上数百寻常弓箭手的集中『射』击,可怜两伙盗匪一个照面下来,连马圈的边都没能『摸』到,便已倒下了六、七十人之多,余者见势不妙,发一声喊,忙不迭地丢下死伤者,掉头便疯狂地鼠窜而去……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萧畏尽管傍晚时刚在澡堂子里胡天胡地了一回,可遇到了久旷的林瑶,却依旧是精神抖擞,耕耘不息,酣战了半夜,直到林瑶出言求了饶,才算是收兵回营,仅仅小睡了片刻,便起了床,练了会剑法,刚想着转回笙凝居去用过早膳,冷不丁就见唐大胖子气喘如牛地冲了进来,边跑还边嚷嚷着:“小三,小三,不好了,马厩出事啦!”
“什么?”萧畏一听便急了,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把揪住唐大胖子的胸衣,气急败坏地吼道:“说,快说,出了甚事?”
“马,马……”唐大胖子气本就喘得急,再被萧畏这么一揪,勒住了脖子,话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了。
“该死!”萧畏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再追问,一把丢下唐大胖子,纵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人已窜出了潇湘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