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您用膳。”
末时三刻,早已过了该用午膳的时间,怎奈先前激战始终不曾消停,城头上的守军包括萧畏在内,全都是饿着肚子在酣战着,此际,趁着吐蕃军尚未发动第五波攻势之前,伙头军急急忙忙地领着一众民壮将早已备好的膳食送上了城头,王志亲自验过了为萧畏准备的午膳之后,拎着食盒走到了一副闲散状地靠在柱子上的萧畏身旁,恭敬地提醒了一句道。
“嗯,先放着罢,本王稍候再用。”先前与苦宁活佛那一战中,萧畏经脉受挫不轻,虽已调息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能完全缓过气来,体内的气血依旧在翻腾个不休,故此,尽管肚中空空如也,偏生反胃得难受,自是用膳之心,却又不愿驳了王志的好意,这便随口吩咐了一句,而后,手一抬,制止了王志的再次进言,深吸了口气,强自将紊『乱』的气血压了下去,缓步向兀自混『乱』一片的城头走了过去。
吐蕃军此番退下去之后,并没有急着再次发动狂攻,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就此退兵之迹象,恰恰相反,其军中号角声不断,部队调动频繁,备战之气息浓烈得很,似乎在准备发动雷霆一击之做派,然则,对于城头的守军而言,吐蕃军有何打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趁此难得的机会喘上口大气,顺便用一下膳,补充一下消耗过巨的体力,故此,哪怕此际城头上到处尸体狼藉、污血四溢,可一众累极了的守军官兵们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除了留出不多的几名警戒哨之外,绝大多数官兵就这么坐倒在尸体堆中,狼吞虎咽地吃喝上了。[
“殿下。”
“参见殿下!”
一众正用着膳的官兵们见到萧畏缓步行了过来,纷纷强撑着站了起来,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萧畏,各自行礼问安不迭。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望着一众浑身血迹斑斑的将士们,萧畏的心猛地被震撼了一下,默默地看了看众人,萧畏并没有多说甚子豪言壮语,只是抬起了手来,对着众人做了个团团揖,以表示自己的敬意,动作的弧度并不算大,可对于一众苦战余生的将士们来说,这就足够了!
“殿下威武,我军必胜!”
一众大胤军将士都是老兵了,可论是原先在镇海军中,还是后头归降了朝廷,从未曾见过似萧畏这般勇悍的主帅,也不曾见过如此尊重下属的主帅,面对着萧畏的行礼,众人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旋即,呼喊声便响成了一片,不单西城在呐喊,其余三面城墙处也纷纷嘶吼了起来,一时间“必胜”的吼声震天响起,士气瞬间便高昂到了极点。
一听到城头传来的呐喊声,正策马位于前军处的乞黎赤赞之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一股子不详的预感不受控制地从心底里涌将起来,一想到那帮子先前被自家赞普砍了脑壳的同僚,乞黎赤赞不由地便打了个哆嗦,顾不得此际己方的准备尚未完全就绪,一扬手,高声断喝道:“传令,攻击开始!”
“呜,呜,呜呜……”
乞黎赤赞的命令一下达,凄厉的号角声立马便响了起来,四面城墙的攻城部队几乎同时开始了行动,照例又是由抛石机阵地对着城头一阵猛轰,紧接着,骑兵部队开始前冲,在城下往来驰骋着,不断地将羽箭泼洒上城头,压制住城头弓弩手的反击,至于攻城的步兵集群此番却并没有一开始便发动狂冲,而是排成整齐的方阵缓缓前压,速度虽不快,可气势却『逼』人得紧,整齐的步伐撼动着大地,沉闷的脚步声划一,如同鼓点一般重重地敲打着守军官兵的心。
“全军卸甲!”
乞黎赤赞亲自率步兵方队行进到离城墙不过六十余步的距离上,一挥手,止住了全军的脚步,而后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霎那间,参与冲程的五千步卒纷纷扯下身上的甲衣,赤『裸』着上身,屹立在战场上,丝毫不忌惮城头不时落下来的零星羽箭之攻击,一股子悍不惧死的搏命之气概在方阵中凝集了起来,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赞普有令,首上城头者,赏马百匹,羊一千,破城之后,大掠三日,儿郎们,杀,杀,杀!”待得众军卸甲之后,乞黎赤赞赤膊跳下了战马,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嘶吼着率先发动了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