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亲手端了清粥回到房间,伺候着父亲服用,缓步来到榻前,见父亲口角流着涎液。
从怀中拿着巾帕为他擦拭掉嘴角的涎液,将清粥端在手中放置一旁,费力的将父亲的身子扶正,然后端起汤碗,拿起羹勺稍稍的舀了一点,送入父亲的口中。
“父亲,这是阿绾亲手熬煮的清粥,您一定要多吃一点。”
榻上的苏诚儒如今口眼喁斜,只能够用眼角的余光来看请自己的女儿。
那温热的清粥一点点的送入口中,浑浊的泪水有眼角滚落。
从小到大最乖巧懂事,期望最高的是她,敢于悔婚坏他仕途的也是她,如今被贬受罚落难,守在床前尽孝的还是她。
苏绾见父亲一直在看着自己,眼角划过的泪痕,忙不迭的扯着袍袖为他擦掉眼角的浊泪。
“是阿绾不懂事害父亲伤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可惜父亲口齿不清,刚刚在侍候父亲起身之时,发现他的只是右侧身子僵硬,按摩的方法或许对父亲有效。
“父亲,等用过晚膳,阿绾为父亲按摩。”
苏绾费力的将父亲身子扶正,芊芊指尖按向头顶的百会穴,颈外侧的天鼎穴,脚底的泉涌穴,由上至下逐一按摩。
苏诚儒喉间发出翕动,苏绾见父亲好似有话要说,却是说不出来。
“父亲,您放心,假以时日父亲会好起来,倒时就可以和阿绾说话了。”
良久,苏瑾抱着被子来到房间想要替换苏绾,见妹妹守在父亲床前,父亲已经安然睡去。
这间院落的房间不多,剩余的房间均被季云凡带来的人住下了,苏瑾伸出手将手中的被子放下,铺在了地上。
“阿绾,时间不早了,你回房和你嫂子一起睡,父亲这里有哥哥照顾。”
哥哥长途跋涉的,肯定很疲累,嫂子身边最需要的是哥哥,“哥哥,阿绾有些时日没有陪在父亲身旁,就让阿绾守着父亲好了。”
“这怎么成,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在地上。”
如今是盛夏,天气并不寒凉,就算睡在地上也不会冷,苏绾看了哥哥铺好的衾被,直接躺了上去,“哥,今晚阿绾就睡这里了。”
最终苏瑾没有拧过苏绾,苏瑾放下帘幔,吹了烛火,方才离开。
夜阑静谧,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夜风吹动帘幔。
苏绾又怎么能够睡得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点燃烛火。
来到窗前,推开窗棂看向九天之上的盈月,素手摸向胸前的玉符,万千滋味浮在心头,眸中没有一滴泪,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
在记忆里翻腾着,越是追寻心中就越是锥心的疼,这段纠葛了两世的恩怨,让她身心俱疲,在他的心中自己根本就抵不过那仇恨二字。
床榻之上的苏诚儒根本没有睡,浑浊的眼眸透过帘幔模糊看到苏绾坐在窗边,夜不成眠。
白日里祈寒的话句句犹在耳边,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因为自己一条残命,害苦了自己的女儿,当初为了名册之事,他夫妻二人决裂,还失去了孩子。
该千刀万剐,罪该万死的人是他苏诚儒,如今生不如死,想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