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跃起的时候,另一支长箭正中他的前额。这一箭好大的力量,竟然贯颅而出,将他整个人带得往后翻倒,死死地钉在船身中央的桅杆上!
在这艘船上,能有这般射术的,除了李贞还有谁人!
甲士们齐声惊呼。
但他们既然能被孙瑜派来承担这样的重任,绝非首领身死就溃散的乌合之众。一名满脸虬髯的光头大汉,便是此前袁龙指认出的江东水军都伯李桓立即接替指挥。他纵声狂喊:“杀了荆州人!”
多把刀剑瞬间出鞘,带着劲风从各个角度劈砍过去。这番刀剑劈砍可不同于孙夫人的花架子,真是又狠又辣。不愧为江东水军精锐,反应相当迅速,身手也堪称强悍。
然而雷远和扈从们的动作比他们快一步。
快一步就够了。
江东甲士们挥刀的时候,雷远已经持剑在手。他手中这柄剑比通常的规格要长出半尺,一旦出鞘,湛青色的剑光仿佛瀑布倒卷,映得众人须眉皆碧。
甲板上空间狭窄,这么多人动手,谁也没有趋前退后的余地,只能硬挡硬格。然而无论是长刀、铁甲、还是武人的刚健筋骨,在这长剑之前都起不到半点阻碍作用。雷远剑锋所至,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拦在他身前的三名江东甲士转瞬毙命。
后继的甲士待要向前,王平等几名扈从大砍大杀,硬生生堵住去路。
李桓大怒叱喝,亲自拔刀向前,才走了一步,眼前银光一闪,颈侧被李贞一箭划过,鲜血暴绽。他的怒喝瞬间化为惨叫,不得不疾步退避。
江东甲士的数量足有三四十,若早有准备,靠人命堆上去,也把雷远等人堆死了。然而他们怎也没想到,雷远竟会在这时候猝然发难!他们真的毫无准备!
江东水军已经到了,这时候动手,是活腻了找死不成?
就在他们稍稍后退的转瞬之间,雷远等人狂奔向孙夫人所在的舱门方向。
李桓背靠着桅杆,捂着伤处向着自家被迫退的同伴们大喊:“弓箭!弓箭!射死他们!”
甲士们一时犹豫。
孙夫人就在那里,谁敢放箭?
李桓纵声喝骂:“你们的胆子被狗吃了吗?”
甲士们一阵鼓噪,其中数人咬了咬牙,张弓搭箭。
此时雷远一把拽住孙夫人的肩膀,将她猛地甩进了船舱里。李贞揪着秋浦随即入来。稍慢一点点,王平等人鱼贯退入船舱,反手把舱门关上。
舱门将闭未闭之际,已有箭矢从门缝里透入,扎进王平的后背肩胛处。
“阿斗!阿斗呢!”孙夫人跌倒在舱底,犹自大喊。
王平咬着牙松手,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阿斗手脚并用爬起来。
这小孩儿晕头转向,听得舱门外撞击的声音,还以为是船要翻了,吓得赶紧去扯孙夫人的衣服。
孙夫人像是护犊的雌兽般猛扑过去,一把抱住阿斗,上上下下地捏了一遍。随即她怒目圆睁地骂道:“你们都疯了!疯了!”
“我们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有把握。”雷远沉声道:“请主母稍待片刻,荆州水军很快就能赶到。”
孙夫人愣了愣。
她忽然间就不敢再斥责眼前这名年轻武人,转而向舱门外厉声高喊:“刚才是谁放的箭?你们等着,我一定禀明兄长,砍掉你们的脑袋!”
船舱外的江东甲士们气势大沮,撞门的声音猝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