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麻麻亮时,覃家庄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偌大的庄子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连屋顶上也站满了弓箭手,羽箭搭在弦上,随时都能拉弓击发,一队队的士兵手执刀枪,从各处将俘虏押过来,通过大门,押到堡外的空地之上,那里,已经画出了一块块的区域,用以区分不同的俘虏。
覃家直系是一块,覃家军是一块,另外的,则是住在庄子内的一般普通百姓,此时,这些人都是满面的惶恐,束着手,蹲在地上,眼神之中尽是绝望。
庄子内,孟高正从一座座粮库,银库面前走过,士兵们正忙着贴封条,将这些库存全部封存起来。
“点验完了吗?”孟高伸手招来一名手持帐薄的军官,这是第五营的后勤官。
“孟将军!”军官一手执笔,一手执薄,喜滋滋地奔了过来,“这狗日的覃家庄好富,我们发达了,光是庄子里,就清出了上百万斤的存粮,金银约有三十万两,其它布帛无算!”
他凑到了孟高的面前,“将军,最妙的是,在庄子里找到了数千坛美酒,是不是给弟兄们分一点,大家辛苦了一夜,正好犒劳犒劳!”
“你喝得下去么?”孟高看着他,森然道:“再多的财富,能换回李将军的性命?”
后勤官张大了嘴巴,“李将军怎么啦?”
孟高这才反应过来,李富贵已经阵亡的消息,他并没有公告全军,亦只有当时身边的几名军官知道。神色黯然地垂下头,“李将军在栖霞山已经殉职了。暂时不要告诉全军,等都督过来再说吧!”
后勤官呆在了那里,眼中泪水已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李富贵在军中威望素著,又没有架子,与所有军官都情若兄弟,最得他们敬重,此时,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住不让自己嚎哭出声。
“覃家经营多年,绝对不会只有这些财富,特别是粮食,他们掌控着大部分延州的实际控制权,征粮征赋,必然还有隐藏的财富,覃家在这里主事的覃理富和覃作金已被我们活捉了,交给你,给我狠狠地拷打,便是骨头里,也得再给我榨出一些油来。”孟高狠狠地道。
“我明白!”擦去脸上的泪痕,后勤官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将军放心,他就是一个铁人,我也要刮下一层铁屑来!”
“不要弄死了,这些人必须交给都督处理!”孟高叮嘱道。
“我省得!”后勤官招呼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大步离开。
覃家庄的清理已经基本完成,征北军第五营的旗帜插上了城楼的最高处,当第一屡阳光从地平线上跃起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急骤的马蹄之声,大队骑兵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云昭一马当先,出现在了覃家庄外。
孟高带着一众将校大步迎了上去。
“第五营副将孟高率众将校恭迎都督!”孟高躬身,大声道。
“抓到覃理丰了没有?”云昭甩鞍下马,眼光没有放在孟高身上,却是扫视着城下那大片大片的俘虏。
“都督,覃理丰跑了!”孟高遗憾地道:“这个混蛋见机极早,通过审讯覃家俘虏得知,在我们还没有展开进攻之前,他就通过庄里的密道出了庄,在明湖里,他早就备下了船只。”
“覃理丰跑了?”云昭的眼神更加阴郁,“你派人去追踪了么?”
“派了,都督!”孟高道:“末将派了数支骑兵哨骑去追踪,不过我们的哨骑要绕道,只怕难以追上,末将推断,此人必定是向延州城方向逃窜,去寻求蒙人的荫庇,所以,派出去的骑兵都是直接向这个方向进行追击。希望能追上!”
云昭点点头,回头喝道:“吴凡!”
吴凡双眼红肿,应声大步而出,“都督!”
“带两百亲兵去给我取了覃理丰的人头回来!”
“是,都督!”吴凡转身,跨上战马,一声唿哨,呼啸而去,前天晚上,因为成千上万的平湖百姓啸聚而来,他不得已率部撤退,结果却是李富贵力战而亡,这让他痛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率麾下骑兵将军些百姓驱杀,也许当时只要自己杀上几百上千人,这些人就会被吓得一轰而散,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到都督的身边之后,都督虽然没有说什么,亦没有处罚他,但吴凡每每看到云昭的眼睛,都是不寒而栗。如果能抓回覃理丰,或许会让都督心里好受一些。
“都督,我们抓着了覃家的覃理富与覃作金。他们是覃理丰的二弟与大儿子!”孟高道:“同时,在覃家庄内起获了大批的物资与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