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从良中军行辕大营.
刚刚大病初愈的赵氏赵老太爷赵冬雷步履蹒跚地走进了从良的中军大堂,拐杖前的铁头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赵冬雷眼神昏浊,皮肤松驰,走一步都要停下下喘上一喘,似乎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在通州,可能有人不给赵刚面子,但却无法不给赵冬雷面子,从良回来之后,听说赵冬雷病了,亦是派了人去慰问,表达了自己的殷殷关切之心.如今赵老太爷病好了,要来亲自答谢,亦是情理之中.
大堂之中,从良居中,萧中则等人左右分座,脸上却殊没有笑容,赵冬雷的名头太响,这些年将萧氏等压得喘不口气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将赵氏一举打趴下了,但这个老东西不死,便难言十拿九稳,看他如今颤巍巍的模样,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萧中则心中快意的同时,却又不乏戒惧,都这个模样了,还挺着来见从良,不就是想苟颜残喘,垂死挣扎么?
哪有这么容易?萧中则在心中冷笑,想瓜分你赵家一块肉的可不是我萧氏一族,曹氏,王氏可也正瞪着眼睛看着呢,到嘴的肥肉岂有吐出去的道理,从良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如今的赵家,除了是一头肥嘟嘟的大猪之外,还有什么可供借力之处?如今的赵氏与萧氏,曹家,王家谁更值得倚重,不言而喻,他不会自找不痛快的.更何况,从良如今掌控大军,手中无钱,不也是心中慌慌么.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看到赵冬雷出现在大堂门口,从良站了起来,从案后走了出来,随着从良的脚步,大堂之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草民见过镇国大将军!”赵冬雷抬头看着从良,膝头下弯,准备跪下行礼.从良抢前几步,一把扶住赵冬雷,”赵老太爷请起,切勿多礼,赵氏于国可是有功的,来呀,给赵老太爷备椅,上茶!”
“多谢镇国大将军!”赵冬雷拱手回礼,”想不到镇国大将军还能记得我赵氏的微末之功,草民感激不尽!”
从良略感尴尬,他离开通州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回来之后便得到了详细的汇报,萧氏等人,吃相也太难看了一些,赵冬雷果然开始反击了.
“老太爷请坐,老太爷说哪里去了,赵氏于国之功,不仅从良记得,便是朝廷之上首辅大人,贤妃娘娘也是一清二楚,据我所知,朝廷正准备给赵氏嘉奖呢!”从良先许一个空头承诺过去,反正也无所谓,如果赵氏想要,自己给他弄一个易如反掌.
“多谢大将军!”赵冬雷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挤在一起的肉褶子似乎也展开了一些.喝了一口侍卫们端上来的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将茶杯随手递给身边的儿子赵刚,看着已经走回案后的从良.”前些日子老头子险些一病不起,劳大将军关心,派人送去了不少珍贵药材,老头子这里感谢了.”
从良微笑道:”微末之力,不足挂齿,其实从某也知道,赵府之中什么也不缺,只不过是聊表心意了,如今外敌窥伺,通州危急,似老太爷这等顶梁之柱,我通州是万万少不得的.我离开通州这段时间,听说赵老太爷好大的手笔,这一下子可是解了我从某的燃眉之急,聊表寸心也是应该的.”
“人世苍桑,人心难测,似大将军这等人,这世上毕竟少了一些.”赵冬雷冷笑道:”大将军盼我活着为朝廷再出力,可也有不少人只怕是盼着老头子早早蹬腿才好呢!”
戏肉终于来了,从良早就做好了准备赵冬雷的这一招,听了这话,笑道:”赵老太爷这是说哪里话来,通州上下,那个不盼着赵老太爷身子安好,是吧,萧大人?”
萧中则脸色难看得紧,看到从良看过来,强笑着站了起来,”大将军说得对,赵老爷子是我通州不可或缺之人,谁敢这么想,萧某第一个便饶不了他,赵老太爷,这段日子大将军不在,萧某公务实在繁忙,没有抽出时间去府上探望,实在不该,这里便给老太爷陪罪了!”
“不敢,不敢!”赵冬雷皮笑肉不笑,”不敢劳动萧老爷过府,要是为此误了公务,岂不是赵氏的又一桩罪过?”
萧中则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赵冬雷面子,见赵冬雷不依不饶,心中不由大怒,正想反辱相讥,但看着从良的脸色,终是将这一口气吞了下去.
从良看着赵冬雷,转擐道:”老太爷不要误会了萧大人,这些日子,他的确忙得脚不点地,赵老太爷虽然足不出户,当也知道如今通州的情况,可以说一句危在旦夕也不为过,这一个冬天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不能作出有效的应对征北军即将到来的进攻,不免玉石俱焚,不瞒赵老太爷,我从良虽然有信心挡住征北军,但也还需赵老太爷这等朝廷柱石的大力支持啊,如此危局之下,我们当得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