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罢。”云岫苦苦劝道。
善贵嫔依旧一针一线,忙活手中的绣件,柔声道:“无碍,再几针就做完了。”
云岫无奈地退到一旁,善贵嫔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似温柔如水,其实固执己见,很少能劝得动她,除了陛下。
小半个时辰之后,善贵嫔的动作依旧未停。
云岫见灯光有些暗淡,便添上灯油,拨拨灯芯。见灯光亮堂了些,她退回桌边,忍不住又劝道:“娘娘,这也不急于一时……”
云岫不好说得太明,善贵嫔正在做的是小娃娃的衣服,可她如今又没有孩子,可她怕她多嘴反而会戳到善贵嫔的痛处。
“急什么,这不是做好了?”善贵嫔打上最后一个结,咬断细线,将做好的小衣服展开查看细处。
“逊王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善贵嫔翻看着小衣服,不经意地说道。
云岫心道,不但逊王好些日子没来,连陛下都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但以她的身份却是不能说这话的,于是她回想了一下,回道:“自那日来探望过娘娘回去之后,便再没来过了,听说是被太后娘娘拘着用功读书呢。殿下最是喜欢黏着娘娘,若是得空,怕是要迫不及待的过来走上几趟。”
善贵嫔闻言会心一笑,“那孩子年纪还小呢,生母又过世得早,大约把我当做他母亲了。”
“可不是么?在殿下心里头,娘娘可是头一位的。”云岫笑着说道,“上次殿下来过之后,晚上还特特去了太医院一趟,据太医院煎药的小内侍说,殿下问的都是女人小产的症候呢,还询问服用什么补品好。殿下肯定是为娘娘问的,他虽然年纪小,却是堂堂男子汉,真是难为他了。”
善贵嫔动作一顿,声音顿时冷了一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此时的善贵嫔面上毫无平日的和煦温柔,只余一片冷肃。云岫不禁心中一颤,抖着嗓子回道:“前儿个奴婢去太医院为娘娘取药的时候,与煎药的小内侍闲聊了几句,他无意中说起的。奴婢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来之后又给忙忘记了,便没禀告娘娘。”
善贵嫔不说话,偏头想了一会儿,无果,于是问道:“上回逊王过来的时候,言行举止有没有不对劲之处?”
云岫此时哪里还敢不上心,连忙想了又想,却是没想出什么来,只得低声回道:“奴婢……奴婢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啊,殿下他与往日一样……”
善贵嫔语气冰冷,“回去之后去太医院询问,之后又再也没来过,他大约是察觉了什么,又或者是……”别人告诉了他什么。
云岫这才明白善贵嫔担心的是什么,不禁有些后怕,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便劝说道:“娘娘,殿下年纪尚小,不会想到那么深远,况且他一直喜欢娘娘,岂会怀疑娘娘……”
燕清思的确是年纪小,淑兰殿里的那位年纪可不小。善贵嫔从来没想过单凭燕清思能看出什么来,但如果有人从中挑拨,他未必不会心存怀疑。
云岫还在找着理据:“殿下被太后娘娘拘着读书可是全宫都知道得事儿,连陛下都站在太后娘娘那边儿……”
“罢了,是我多想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善贵嫔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
云岫顿时松了口气。
善贵嫔继续摆弄着小衣服,漫不经心的问道:“陛下近来可有临幸后宫?”
“倒没听说陛下临幸后宫。”云岫有些迟疑,“只是陛下近来经常进出淑兰殿……”
善贵嫔顿了一下,毫不在意地笑道:“陛下与太后娘娘相依多年,情谊深厚,太后娘娘在政事上又有独到的见解,陛下与太后娘娘亲近也属正常。”
云岫有些惊讶,“陛下如此信任太后娘娘?”
善贵嫔依旧微笑着,轻声说道:“再如何信任,还是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女人厉害太过,男人的信任便会脆弱不堪,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破裂过一次……”
善贵嫔的声音极轻,饶是云岫离她很近也没听清楚,更不明白她话中之意,想要多嘴问一句,善贵嫔却另起了话头:“杨妃娘娘近来可是得意得很?”
这件事云岫却是知道得清楚,连忙回道:“虽然还有些遮掩,但听说杨妃娘娘已经开始安插自己的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