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特别冷,冷到了骨子里,阴阴湿湿,好像穿再多的衣服,也无济于事。
卫薇感冒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偏偏又碰上各科大小考试,她整个人吃不消,精神越发差。
周末放假前,老康找她,敲敲桌上分数不妙的几份卷子,面有愠色:“卫薇,你这几科成绩都在往下掉啊。”
这事儿卫薇也挺发愁的。她耷拉着脑袋看自己的那些错题。其实她都会,可好像鬼使神差的,不是看错了求解内容,就是点错小数点,还有直接弄错了单位换算……也难怪老康要生气。
卫薇回到教室,晚自习已经结束,教室里面人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两三个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时下最火爆的新闻,好像说谁谁谁也被抓了。
那些谁谁谁的名字离他们这些学生太遥远,听上去,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卫薇将那几份卷子胡乱塞进书包,围好围巾离开教室。
寒冬已至,她双手揣在兜里,整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街上没什么人,一眼望过去,付嘉推着自行车站在掉光树叶的梧桐树下。
他在等她。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医务室那天,也许是后来某一天,反正自然而然的,付嘉会等她,在这株梧桐树下。
卫薇走快了一点,到他面前,才将围巾拉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两个人一起走路离开。
夜很安静,能听见踩在枯叶上的轻微断裂的声音。
付嘉说:“你卷子给我看看?”
“考得不好。”卫薇垂头丧气。
“我知道你考得不好。”付嘉淡定的说。
卫薇抬头瞪他。
付嘉目光还是那样笔直的望过来,眼眸干净的像一汪潭水,让人好想沉溺在里面,吻一吻,哪怕死了也甘愿。
他问:“要我给你补课吗?”
要么?当然!
卫薇故作镇定的点头,说:“好啊,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下午吧。”付嘉说。
明天周末,上午他得在家帮忙,下午可以推说学校有事。
卫薇“嗯”了一声,又说:“那你明天过来找我。”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卫薇住的小区门口。卫薇朝里面指了指,说:“24号楼1501,记住啊!”
说着,也根本不给付嘉拒绝的机会,她摆了摆手,一口气跑进小区。
深沉无比的夜幕里,女孩身影纤瘦而青葱,付嘉静静注视着,忽然,卫薇转过身来!视线撞在一起,她定定看着他,就那么笑了,美好而浓烈。
这是付嘉见过的,世界上最美最美的风景。
烙在心底,挥之不去,永远都忘不掉。
这样一个冬夜,这样一个天地萧瑟的季节,有绿芽在破土而出,是暖的。
卫薇夜里做了个梦。
梦里,她叩开了一扇门,门里面站着的是付嘉。他沉沉注视着她,卫薇一步一步走近。两个人靠的好近,近的她只要踮起脚,就能触碰到付嘉的脸。下一刻,有人俯身吻了下来。卫薇闭着眼承受着,那样凉的薄唇,那样热的温度,一下子席卷着她,她像一叶翻在男人怀里的瑟瑟扁舟,就快要溺死了,无法呼吸,只能揪着他的衣襟,死死的揪着。
终于,那人放开了她。
卫薇抬眼望过去——
陆崇文!
卫薇惊得一下子翻坐起来,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好快,心悸的难受。
一室静谧,月光清冷,像禁锢人的牢笼,她连忙将电视打开。在惨淡的电视荧光中,卫薇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已经深夜,电视里,敬业的主播正在中规中矩的播送最新要闻,“以下是本案最新消息,原腾誉集团董事局主席……涉嫌重大刑事犯罪……”
这是时下最热门的新闻,电视、网络每天滚动推送,而所有相关重大的消息总是在半夜发布。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第二天无非就是多了些谈资,哦,这人进去了,什么,那个居然也进去了?
如今,又涉案进去一个。
在这样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卫薇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也没有梦到那个讨厌又令人恶心的男人,却也睡得不安稳,一颗心说不上来,总是飘飘忽忽的,像是浮在水面上,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卫薇睁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那道机械的铃声在耳边不停响着,尖锐而刺耳。
她的心莫名一颤。
这么早……卫薇皱了皱眉,摸过来一看,竟然是卫岱山打过来的!
自从上回父女二人吵完架,被打了一顿,卫薇一个多月没回家,更是和卫岱山没任何联系。
她倔着,深深的不肯服输。
卫薇疑惑的接起来:“爸?”
“卫薇,今天是周末,学校没事就回趟家吧。”电话里卫岱山难得这样平和的与她说话。
卫薇一怔——现在还不到六点,打这样一通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喊她回家过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