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却又可悲。
时迁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望,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对的工整,还解的动听。
屋内半晌无声,叶望也不在意,又开口说道:“中品我又对: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
“有了,有了。有了这个舞字,花柳之间终成绝配,天啊,我怎么忽然好感动!”
“是啊,这个隐也用的极好,月淡星稀,梅花渐隐,天啊,我怎么忽然又好伤感!”
“又笑又哭,不能自己。武公子改了两个字,就让我等欲仙欲死,天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位姑娘说的对,”叶望淡淡一笑,言语中露出几分落寞,继续说道:“舞字虽然亲昵,然风柳相伴却少了如宾。隐字虽然有情,月梅遥望却不能相守。”
“所以,当属中品。”
“啊!果然。风让柳舞,柳不能有半分拒绝,可不是少了如宾。”
“简直就是霸道啊,这风就是个急性子,玩的是霸王硬上弓!奴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
“这月也不是好人,听起来就像那些花光了银子,扭头就跑的负心人。他说淡就淡,眼睛里面再也看不到人家梅花了。负心人,负心人!”
叶望嘴角一抽,想不到这青楼之中竟然可以这样解诗,也是日了狗了。
“公子快说上品,快说上品!”
见叶望停口不言,四周的看客反而着急起来,不禁连声催促。
“唉——”叶望点点头,长叹一声,故作阑珊状说道:“上品虽佳,却也伤感了许多。我……不忍出口……”
“不要啊,公子。你说,你尽管说吧。”
“是啊,你要不说,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还不知道要好死那个混蛋呢!”
“说吧,顶多奴家以身相许,行不行!”
众人一阵调笑,不禁相视大乐。
“嗯……”叶望轻吸口气,大家立刻停了声音,屏息静听,“上品我对: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
“……”
“……”
“……”
听到这里,众人依稀已经进入到叶望营造的氛围之中,这上品一出,大家稍一品味,却都是心头一酸,满堂静谧。
良久,不知是谁开头,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丝哽咽,渐渐哀声隐现,竟然是泪珠一片。
细柳难支,垂落枝头,那亲风多情,竟温柔守候,一个“扶”字,让多少风尘中人想起了自己的无助,和对未来依靠的渴望。更有几人,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爱人,一朝分别,永成路人,谁又能再相扶相守?
梅花多娇,淡月无力,多少良人又相聚相离,痛失彼此?
做了细柳,找不到轻风。纵是梅花,终也是月淡花残。此情此景,说的哪是花柳,讲的那是月美,分明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残忍,却又残忍的极美。
“武老板,你这……”韦春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的姑娘,几乎个个泪眼愁眉,几个有故事的丫头,甚至抱头痛哭起来,不禁慌了手脚,这武家大郎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不仅生意做的兴旺,吟诗作对起来也是杀伤力惊人,才短短六个字,就说哭了自家一屋子女人,这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说实在的,别说这些个小丫头片子,就连自己刚刚都有些心神恍惚,但闹成这样,难道今天这“丽春院”要关门不成,不禁也是气苦:“你赶紧再说几句,还有没有什么上上品的,你这不说,我这院子就要被眼泪给淹了啊!”
叶望看这众人,也是分外不忍。但凡有的选择,那个女生愿意走到这条路来。看起来夜夜笙歌,欢乐无限,哪个人又不是苦在心头,愁上眉头?左右不过是强颜欢笑,搏一份活路罢了。
“惹众位姐妹伤心了,”叶望轻轻一想,展颜说道:“都怪在下,平添大家烦恼。”
众人见叶望说话,渐渐止住了泪水,暗自倾听,但几个小丫头还是难以抑制,相拥而立。
“在下没有上上品的对子可说。”叶望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但我有一句词相赠,还请众位姐妹赏耳一听……”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
“……”
“……”
寂静,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但与刚才不同,连那几个呜咽不止的姑娘也停住了哀伤,一双双美丽的眸子,俱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望,似乎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似乎怎么都看不够这个让他们又哭又笑的少年。
但每一双眼眸深处,分明没有了哀伤,多了一份神采,多了一分希望。
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
那是,梦与希望啊!
她们又有了梦,又看到了希望。
“公子大才!”久闭的房门轻轻打开,仍然是刚才的声音,却再也没有那种拒人千里的生涩,“就凭公子今日这句词,天下虽大,公子哪里不可去?”
“请进,奴家替众姐妹叩首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