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贺文修这次来找我们的时候,居然有几分紧张,他没有开自己的豪车过来,带着我们出门以后随便打了一辆车。
路上,贺文修嘱咐我们:“到了地方一切听我的,谁都不准擅自行动。自己作死就作死,别连累其他人。”
当着陶离的面,他脸上居然没有羞涩,而是意外地严肃。
下了车是一座桥边,桥上车水马龙,下面有条河流,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我猜测是当年皇城的护城河附近。
贺文修见周围没有人,分给我们每个人一丸糯米球:“死人饭捏的,这么少的量不会让你们出事儿,放心吃。吃下去之后你们的声音会跟本来的声音不一样,即便如此,进去以后能少说话还是少说话。”我和傅颜就那么生吞了,而贺文修递给陶离一瓶矿泉水,还特意把瓶盖给她拧开了。
陶离波澜不惊地接过矿泉水,就着喝下了那一球。
“跟我来。”吃下糯米球的贺文修一开口,声音嘶哑可怖。
我们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贺文修下了桥,沿着护城河的岸边开始走,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到了地方之后站住了,等着我们跟上来,我们跟上去之后,他掏出了一个罗盘开始定位,指针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贺文修就带我们按照指针的方向走。
这次我距离近,看得清楚,他一边走一边动口型,数着自己走了多少步。
走到九十九步的时候,他又停下了,罗盘的指针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他也继续跟着换位置。这次是一百七十步。最后他转到桥洞下面,这次我们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桥洞下面多了一件小店铺。
看起来就是一间小小的便利店,挺破的。
贺文修带我们走了进去,便利店的窗户好像很多年没有擦了,里屋显得很昏暗,一个老头坐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大爷,外面天挺冷的,你这里有热茶卖吗?”贺文修走过去,倚着柜台,修长的手指点在柜台上,看似随意,实际有节奏地敲着三长两短。
“什么茶?”看似睡着的老头懒懒问道。
贺文修说道:“活人不喝的三十六道茶。”
“三十六道都有,你走哪一道?”老头问道。
“死人道。”
贺文修说出最后的三个字,老头霍然睁开了眼睛,差点吓得我叫出声来,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灰白色,突然睁开的惊悚效果跟见鬼了差不多。老头居然是个盲人……
他站起身来,苍老的手指捏在一起,敲了敲柜台,柜台突然打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口子,从里面升出一个盒子来,老头打开盒子在里面摸索着:“几个人去?”
贺文修道:“四个。”
老头从里面摸出了四张黑色面具递给我们,面具很薄,软塌塌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我也不想知道。
贺文修戴上了面具,我们也有样学样地戴上了。
戴上之后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整张脸的五官全部被遮住了。
随后老头颤颤巍巍地绕到货物后面,被货架子挡住的居然有两个小门。一个写着“生”,一个写着“死”。他空洞的眼神瞪着地面,摸索出了一枚钥匙,打开死门:“快去快回。面具记得完好地带回来还我。”
我们从小门里陆续钻出去,还走了好长一段下坡的阶梯。身后的门霍然阖上了。
眼前赫然是一条热闹的街市,道两旁有大铺子小铺子,也有一些摆摊的,好像跟外面也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天空却是漆黑的,刚才我们进便利店之前明明是白天。这里过的跟外面好像不是一个时间。
每家小铺子都掌着灯,或者挂着灯笼。勉强照亮了路。
街上,无论行走在其中的人,还是摆摊做生意的卖家,全部戴着那种黑色的面具。
甚至有的还披着大披风,隐藏自己的身形。
为什么这群人不愿意让彼此知道自己的长相身份,甚至是体型?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刚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拽我的衣服,一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我身后,全身遮挡得滴水不漏,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波澜。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只带了上半部分的面具,仍然能看到两个眼睛笑得弯弯的,让人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大哥哥,给我点吃的好不好,我饿了。”她甜甜地跟我撒娇。
这么多家卖东西的,肯定也有卖吃的的地方。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不过给小孩买点吃的的钱还是有的。
我不知不觉地问道:“你想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