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急匆匆地赶到大哥的书斋,还不及进庭院,就听到里面嘶嚷叫喊声:“放开我,让我喝,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子俊,子俊你不能喝了!”沈孤桐的劝阻声,死死抱住挣扎叫闹的谢子俊。
“让我饮个痛快!我哪里也不去,不搬去祖父的书房!不去!”
他抢过酒坛汩汩地仰头痛饮,沈孤桐极力同他抢夺,“子俊,子俊,你是自己折磨自己!”
流熏眉头紧皱,她递丹姝一个眼色,丹姝上前引路,门半掩,主仆进来竟然无人察觉。
满地狼藉,碎瓷一地,流熏愤恨地喝一声:“住手!”
一句吼声震慑了局面,哥哥才悠悠地转向她笑了说:“妹妹,你来……陪哥哥……同饮?”
流熏又恨又怜,一把抢过他手中酒坛说:“才祖父还关心哥哥,让熏儿劝哥哥不要嫉恨爹爹。妹妹才夸了说哥哥胸襟浩瀚,才不为这些蝇营狗苟的事上心。哥哥如何这会就这么不争气了!”
谢子俊摇头苦笑:“嫉恨?难道我不该恨?难道妹妹不恨?”
说罢朗声大笑,眸光噙泪,望向流熏,分明眸光里满是恨意侧头一把抢过流熏手中的酒坛说,“妹妹无知,就无恨!”
流熏气得再去抢他手里的酒坛,无奈哥哥固执地侧过身,嫌怨地望她一眼骂:“滚!谁用你多此一举?他早想要我的命,不过是迟早!”
流熏一阵心酸,虽然心疼哥哥,但也恨他不争。哥哥的话里,分明满是怨毒。
她坐在哥哥身边好言安抚说:“好,流熏陪哥哥同饮,沈大哥,烦你取碗来!”
沈孤桐皱皱眉头,试图扶谢子俊起身,责备流熏:“他醉了,你也随着疯!”满眼嗔怪里透出怜惜。
“合欢,合欢她,何其无辜?”谢子俊含泪无奈摇头。
“子俊!”沈孤桐惊愕地望向流熏。
流熏鬼火顿起,原来哥哥不是因为被父亲误会了德操而痛心疾首,却是为了个合欢在此自怨自艾。她腾然起身,挥手一掌狠狠打在哥哥那清俊的面颊上骂:“糊涂!哥哥你醒醒!合欢她险些害了哥哥的性命,你还对她念念不忘,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今夜的事儿,哥哥有口难辩!哥哥如今该潜心攻读,金榜扬名,才能告慰地下的娘亲,扬眉吐气,让这些人再不敢轻动了你去。如今自怨自艾的为个害你的丫鬟在此买醉,你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谢子俊被她骂得一愕,眸光渐渐敛做一线,那阴冷镇定的眸光,再没有昔日那胸无城府的天真,反是像极了祖父那锐利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