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颜哼了一声,笼子里的八哥学嘴儿喳喳地吩咐:“雨蕉备车,姑娘出府。”
继母房里这对儿八哥儿是名种,极为伶俐,口齿清晰,逗得流熏不由多看了两眼。又在一旁忍不住逗弄一阵,也不见继母得暇见她,这才依依离去。
景珏早已备了车在仪门候着她,扶她上了马车,一路向江尚书府去。
流熏的母舅江昊天如今官居礼部尚书,当年也是谢老太爷的得意门生,江谢两家是世交,流熏的生母江菀儿同谢老太爷的长子谢祖恒也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两家结成亲家,却不想江氏命短福薄撒手早去了。为此江家对谢家多有埋怨,两家也就不常走动。
但毕竟是自己的娘舅,流熏来到江府,早有江夫人身边的嬷嬷丫鬟们一路迎来,更有大表兄江维宇亲自迎来。江维宇身材颀长清瘦,一副文人清雅的模样,有几分落拓不羁的闲散,一脸阳光明媚,笑容可掬。同江表兄处,令人觉得如坐春风,舒适亲近,毫不拘束。流熏对这位表兄颇有好感。
江维宇一见流熏咧嘴先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皓齿,亲近地问:“熏妹妹如今出息了,还没得暇给妹妹贺喜呢。昨儿听爹爹回府来说起宫里妹妹勇救公主的佳话。”
流熏嗔怪的一笑说:“表哥总不忘取笑人家。”
她眸光一转望了表兄一笑问:“听说表兄也是今科去赴考,可是胸有成竹了?”
江维宇骄傲的一扬头张臂做个弯弓射雕的姿势慨然说:“那是自然,你回府去转告子俊,让他但可放马过来!呵呵。”
流熏面色一沉,似是心思满腹,江维宇疾步向前说,“哥哥不过是说笑之词,表妹莫做真了。”
流熏黯然地望着他叹气说:“哥哥今年也不知是如何的,时运不济,处处受阻。能不能平平安安去赴春闱,天知道。”
江维宇似听出话音不祥,忙关切的问:“出了什么事儿?”
还不等流熏细说,四表姐江淑惠也笑盈盈的迎出来,小小的脸儿,细长的眼笑眯眯的,拉住她手嘘寒问暖的一路说着,直送她去见舅母。舅父一早上朝去了,舅母在房里,见到流熏边拉到身边坐,神色中还不免有几分黯然说:“舅母如何看你瘦了许多,这孩子,近来身子可好?”
流熏摸摸自己的面颊,淡然一笑说:“有祖母祖父照拂,熏儿还好。”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她一笑反问:“舅父舅母近日身子可还安泰?”
“好好,”舅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又感激地低声说,“毕竟是娘舅亲,亏得那日你一句话点醒你舅父,”舅母说着眸光扫了四周,丫鬟婆子们躬身退下。
只剩她同舅母还有表兄江维宇在一旁。
舅母低声说:“还真是凶险,你舅父说,虽然他举的不是正主,可昨儿,皇上连口夸赞他能保举三皇子,说明他为官清正,不计前嫌的耿直。三皇子因催礼部官员在户部的欠款得罪百官,同你舅父本有过节,但如今你舅父保举的他……”
流熏一笑说:“那也是舅父果然的耿直,流熏不过是在祖父房里听到那么几句,就赶紧的告知了舅母,熏儿还担心舅父的性子,不肯去举荐这人呢。谁想舅父果然是个心胸豁达光风霁月的,难怪皇上夸赞舅父‘果然是个耿直不染尘泥的’。”
舅母眼前一亮,惊喜地问:“皇上果然如此赞你舅父的?”
流熏笑了点头说,“熏儿在宫里,听了公公们都是如此传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