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穿在身上还真真的合身呢!”流熏一把按她坐在梳妆台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菱花镜里的人儿说,“我忽然觉得有趣了,你今儿就听我的,穿上看看。来,我给你绾个发髻。”
“大小姐,这可如何使得?”明珠慌得起身,却被流熏按坐住,“我也常给绿婵、丹姝她们拢头的。”
流熏将首饰匣子里的一只熟银扁簪嵌了红玛瑙的为她簪在头上,更为她插了一枝银钗,流苏细碎,平添几分妩媚。
流熏说:“这下子可好了,人面桃花相映红,才不作践了这花儿,去吧!”
明珠透出一抹羞涩的笑,掩饰不住心里的惊喜捧了那花篮里的美人花瓶下去。
丹姝恰进来,望着明珠的背影诧异道:“小姐,你还纵着她添这把火如何的?平日里谁人不知明珠姐姐心高,巴望着攀龙附凤嫁给哪位少爷做妾呢,如今装扮得如此出挑的出去,怕太不知身份了。”
流熏从容一笑说:“明珠是母亲派来我房里的,自然不比寻常的丫鬟,我自然要敬她三分。不过是一场家常旧的衫子,赏给她也是应该的。”
丹姝还是有些不解,嘀咕了几句,就同流熏说起世子爷送来一头麋鹿在后园养的事儿。
月顺斋,四老爷院里的小书房,明珠捧着花瓶盈盈而入时,四爷谢祖怀恰在作画,听了帘外丫鬟们应对的声音答着:“四奶奶去大奶奶房里了,四爷在书房作画呢。”
就听一个清润动耳的声音说:“四奶奶吩咐明珠给四爷送一瓶子花儿来,让四爷作画。”
“呀,这花插得真独特呢,这么精细的物,还是姐姐自己送进去吧。”
“贫嘴的小蹄子!”一声嬉笑,一阵帘栊声响,香风习习轻轻扑面,迎面一瓶子枝丫横盈含苞吐蕊的玉兰花送来眼前,轻轻的摆放在不远处的画几上。
不过那花瓶才厝在几案上,捧花的女子一转眄对他一笑,谢祖怀魂飞天外,惊若天人,白玉兰花仙一般的女子,一张粉嫩如玉的小脸如玉兰花瓣一般柔美,吊眼明眸含笑带了几分羞怯,略显惊惶的福了福告罪说:“四爷恕罪,奴婢见四爷潜心作画,不敢报门打扰,寻思着将花瓶悄悄放下就出去,不想还是惊扰了四爷的雅兴。”
“不妨事,不妨事,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谢祖怀搁笔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含了温和的笑。他本就风流自诩,名士自居,父亲都奈何不得他,如今他年过而立,更是无人约束。见到美色,动心也是人之常情。
偏偏明珠是个一心巴结向上攀附的,见四爷对她笑脸相迎,便乖巧地应着:“奴婢明珠,先时也是四夫人院里伺候的,不过是喂鸟浇花的,无缘伺候四爷。后来四夫人因见大夫人跟前丫鬟少,又多是年少不能任事的,就打发奴婢伺候大夫人去了。”
“额,原来大嫂子房里的丫鬟,怎劳你来送花?”谢祖怀打量她悠悠地问,若有所思。不由踱步上前,打量那盆阳光沐浴下窗前的一瓶玉兰花赞叹道:“好雅致的花,‘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
“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明珠接道,透出几分小心翼翼的得意。